可纵使每个人都满腹疑问,也没人敢开口。
顾长妄灭宋家满门一事,他们无人不心知肚明,生怕行差踏错牵连府中亲人。
至此,顾长妄带着宋流筝的尸绿̶身出征了。
一月后,幽州城。
顾长妄成功击退敌军,保下了大齐的江山。
幽州城楼之上,顾长妄看着随风飞舞的旌旗,不知在想着什么。
许久后,他回过身下令:“宋流筝德才兼备,封为皇后,以国母之礼下葬皇陵……宋流筝一怔,复杂的目光看向顾长妄,根本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做。
皇宫内,苏云锦还在,身怀皇嗣,还是皇后。
他现在却要以国母之礼将自己下葬,这根本是将苏家的脸踩在脚下!
这时,只听顾长妄再度开口:“今以查明,宋家谋逆一事实属子虚乌有,重新加封宋老将军忠勇侯爵位,其长子,次子封为骠骑将军,门下其余将领按着生前官位再晋一阶。”
顾长妄的话回响在幽州城上,却令所有人鸦雀无声。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要宋家亡的是顾长妄,如今给宋家死后荣耀的也是他。
宋流筝听着,心觉讽刺又无用。
人都死绝了,要这些虚名有什么意义?
宋流筝想不到。
这时,顾望尘从军中走来,跪地,头重重磕在地上:“陛下于宋家清名是好事,可陛下想要宋小姐藏于皇陵,臣觉不妥。”
“宋小姐如何死的,陛下心知肚明,你欺她,伤她,辱她,又灭宋家满门,你们之间血海深仇。我想若宋小姐在,也定不想再与陛下扯上关系。”
宋流筝一怔,没想到竟会有人将自己心底话说出来。8
她定定看着顾望尘,也记起他是那个在大殿上提及要自己出征之人。
细细打量着,宋流筝只觉得他有些熟悉,却想不起。
“放肆!”顾长妄抽出腰间佩剑,剑尖直指顾望尘咽喉:“你竟然敢一再忤逆朕!?”
顾望尘跪扶在地,冰冷的寒气顺着铠甲侵入骨髓。
“臣年幼时,曾于宋家开蒙,宋家有恩于臣,臣不能眼睁睁看着宋家死后还要受骨肉分离之苦!”
剑刃锋利,顷刻间变划破了顾望尘颈间的肌肤。
武将们纷纷求情:“陛下息怒!”
“小王爷只是惦念宋家恩情,陛下万不可为此迁怒。”
顾长妄胸膛剧烈起伏着,手中剑力道越来越重。
顾长妄居高临下冷睨他:“那朕就再告知你一句,便是宋流筝在,她也定然愿意葬入皇陵,她深爱朕,必不可能离开朕。”
话落,他撤回手扔下剑,转身回城。
宋流筝跟在他身后,掩下眸子里的涩然。
“顾长妄,你错了,我不愿意的。”
“很早以前,我就不愿意了。”
可惜顾长妄听不见。
幽州城内,宋流筝的尸体也已经被收入城内,封入冰棺。
为了让冰棺不化,顾长妄特意命人不在屋内摆放炭火。
他一身玄甲立在冰棺前,双眸通红。
往日情深还历历在目,奈何红颜薄命……
顾长妄抬手,阖上她的双眸,又诏来国师。
少倾,外面传来通报:“陛下,国师到了。”
顾长妄立即敛下脸上情绪,又变回那个冷漠至极的帝王。
他转过身,看着国师:““六年前,国师为朕占卜,说有一紫薇星落于宋家,得此星者得皇位。如今朕皇位稳固,可见国师占卜术之高。”
他看向冰棺内的宋流筝:“听闻海外有药,能活死人化白骨,朕想问你是否还有办法能救她。”
国师深深叹息:“陛下,人死如何能复生?”
顾长妄握着冰棺的指骨泛白:“为何不能?朕不准她死,她怎么敢死!”
“国师即刻领一队士兵,向东出海,七日之内,务必为朕带回神药。”
国师大惊失色,抬眸对上顾长妄不容置疑的眼神时,顿时噤若寒蝉,领命告退。
出门的那一刻,他拭去额头上的冷汗,迈步进了顾望尘的房间。
房间内阵法纷杂,到处都是秘秘麻麻的符咒和线。
顾望尘颈处伤痕已经包扎。
见国师来,他点头示意:“还请国师指点阵法。”
国师艰难咽了咽喉咙:“此法为上古秘法,能否成功还未可知,小王爷前途无量,为何非要执着一个死人……”
顾望尘神色坚定:“国师不必再劝,我意已绝。”
国师劝不动,只能哀叹一声:“镇南王府的恩情,待小王爷见到宋小姐后便算我还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