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时,太阳已蔽于浮云之下,昏沉沉的。
我进了院子,老爷正在院中躺椅假寐,微热晚风拂他垂在一侧的长发,惬意极了。
我心思有点复杂,还是摆了笑,扑通坐于他怀中。
他吓了一跳,睡眼惺忪整人腾地坐起,见是我就露笑,又松松地躺下去。
他哑着嗓子道「我有些累……」随即消了音,寐下了。
听闻近来尚书不太好过,自然他也不好过。
我以前做丫鬟时,大婆子常说「人要会拉帮结伙。」
那时我道她在阴阳怪气我,现下再看许是真道理。
我边想着,边用食指抹了抹他眉间川纹。
这世道,也没谁容易的。
给他盖上毯子,我回了房。
我问严画「严画,你道刚刚小姐的话真的吗?」
她伶俐,思虑许久,并不匆匆回我话。
尚书府的小姐,没成想是个拎不清的。
当年未出阁,竟与已有妻室的商贾厮混一起。
被撞破此事,才被尚书大人指给严晤。
可惜她就是瞧不上严晤——父亲的爪牙,无趣,无趣。
这也是为甚她出嫁前便挑了个颜色好的陪嫁,她压根不想伺候严晤。
严晤娶了她,总是静等着。
成婚一年,便又被那商贾勾得私奔了。
为了尚书和严家的颜面,严晤对外声称她突生重病,过段时日便病没了,风光大葬。
这事,府上的人自是不知。
那会近身照顾小姐的下人,在小姐下葬后也不见了。
今日碰见小姐,她过得甚是凄惨,原是商贾亏钱把她卖了。
兜兜转转,在各个画舫间被老鸨带着卖艺,运气不好还要卖身。
她寻了机会修书给尚书府,却石沉大海。
今日她见了我,一阵子好求,因今日的客不太好,更求我万万托话给尚书大人。
她对我算有半点恩情吧,我咬咬牙抽了大半的钱钱,买了她一晚。
眼下她正在二楼好好休憩呢。
可我也不愿再出钱,也确实不够钱买她明日后日的。
这事儿早晚还得和严晤说的。
我不是坏心眼儿,把自己该做的都做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