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周, 时锐科技研发部凭空冒出一则传闻。
听说研发部总监李悦雅利用美.色勾.引客户不成反被指控,私生活中还和多名男人有染,常出入夜总会所。
起初大家只是在八卦群聊起这事, 后来不知道是哪个胆大的公然在办公区域提起, 大家见上头没有发话,也都纷纷从聊天群转战到口口相传。
才半天的功夫, 时锐科技研发部门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李悦雅知道的时候很平静, 像是事先就已经知晓了这件事, 她反常的态度让大伙儿更确信真实性, 传播范围愈来愈宽。
直到后来有人知道内幕, 说起老板娘来公司给老板送爱心便当的那天, 亲耳听见李悦雅带头造老板娘的黄谣,老板发怒了才有这几天关于李悦雅传闻的事件传出来。
那天在茶水间的人都不敢吱声, 这件事便成了谜团。
大家只愿意相信他们看到的或者听到的, 不少加入传播的人不了解事情原委, 只觉得这件事新鲜就成为了茶余饭后的谈笑话题。
有人替李悦雅感到可惜, 好不容易坐上总监的位置结果因为招惹了老板娘失去工作。
有人觉得她活该, 活该她平白无故造人黄谣,罪有应得。
但事情背后的真相如何, 大家都不关心,因为一周后李悦雅就没在公司出现过了。
她离职前, 公司每层楼大厅都张贴了一张告示。
无外乎是关于研发五部总监李悦雅女士因故意诽谤、造谣被解聘的事, 此后, 李悦雅的名字渐渐成为了时锐的禁忌。
大家生怕提起惹怒了老板。
李悦雅收拾东西离开的那天, 没有化精致的妆容,连口红都没擦, 苍白的脸和无血色的唇足以证明一人一句的诋毁到底有多伤人。
她站在一楼告示栏前,空洞地望着“总监”二字,良久才嘲弄的笑出声。
走出时锐科技大楼,头顶乌云积压,周身卷起狂风,地上的落叶和垃圾吹的沙沙响,李悦雅抬头看着压在头顶的乌云,想起了一周前乔时翊找到她跟她说的一句话。
“我太太大度、善解人意不跟你计较,我不一样,谁让她不开心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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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夏宜的方案进行到收尾工作,存档上交后如释重负地趴在桌上休息。
摸鱼的田甜坐着办公椅滑过来,“夏宜姐,听说陆总去佛罗伦萨了,你说他会不会真把咱公司卖了呀?”
丁夏宜才想起从南城回来后就没见到过陆远洲,不知他这趟去佛罗伦萨是故意躲她还是碰巧有事,不论前者还是后者丁夏宜都没在这件事上费心,安抚道,“放心,陆总不会扔下璀尚的。”
田甜认同,“我觉得也是,陆总对璀尚跟亲生儿子一样,他不会把我们丢给傅砚辞的,太可怕了。”
丁夏宜来了兴致,侧着身子意兴阑珊问,“乔时翊和傅砚辞谁更可怕?”
“……有区别吗?”
提起这两人,田甜分贝都自觉降低了,“一个是港城的雄狮,一个是宁城的雄狮,你为什么要拿两头狮子同为比较,夏宜姐你不要命啦。”
丁夏宜被她逗笑,“有这么可怕吗。”
“超级可怕!”
田甜想起南城的事,问她,“对了夏宜姐,在南城你说出事打的号码是你老公吗,声音还蛮好听的哎。”
丁夏宜讶异,“你不知道他是谁?”
她还以为田甜听声音猜到了。
田甜摇头,丁夏宜倒松了口气,“他是我老公,但因为身份需要保密。”
田甜一脸“我都懂”的点头,“知道,能坐上连号迈巴赫的都不是人,不是,不是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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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乔柏峰趁乔时翊去南城勘察海域期间帮乔伦辉处理了一档乔氏的突发事件,乔伦辉看中他的能力决定让他进入乔氏担任副总。
乔柏峰担任副总的这一个月经手多项项目,其中就包括和时锐对接的人工智能药物研发项目。
有了项目对接的说辞,乔柏峰近段时间出入时锐科技的次数也增多,周浩和许严不好拦,只好熟视无睹,偏偏这时乔时翊被乔伦辉叫回港城去了乔氏,乔柏峰在时锐出入更加自由。
和乔时翊同行的还有丁夏宜,提交方案后她调休了一周的假期,陪乔时翊去了港城。
其实乔伦辉把乔时翊叫到港城也没有其他事,无外乎就是技术部门的开发程序出了差池,简单处理后乔时翊便带着丁夏宜去找傅砚辞了。
丁夏宜和苏梨月第一次见面是在港城私属庄园。
乔时翊开车沿着蜿蜒林荫小道开到庄园门口,管家见来人小跑出来按锁,大门缓缓打开,车子经过一条绿荫道路最终停在一幢英式装潢的建筑物前。
把钥匙交给泊车员,侍应生推开宴会厅的门迎接二人,乔时翊刚牵着丁夏宜抬步走进,就听见车子引擎声。
两人回眸看去,阳光从云缝穿过成了一缕缕金线悬在空中,透过这一层金纱丁夏宜看见从古斯特下来的一男一女。
副驾驶的姑娘下车第一时间整理头发,古斯特车头外设的银漆被太阳晒的反光,同金线一起落在姑娘身上。
姑娘穿了件挂脖荷叶边上衣搭配波浪边微喇牛仔裤,木马卷的长发随意披着,左侧边别了个海棠花样式的发夹,俏皮又不失温柔。
太阳很偏心,几乎所有的光都给了她。
姑娘站在阳光下如同熠熠生辉的珠宝引人注目。
她看见宴会厅门前的乔时翊,双眼发亮,也顾不得身后的傅砚辞提步就跑了过去。
“阿翊叔。”
“……”
乔时翊轻压太阳穴,“别这样叫我,求你了。”
“没别的称呼了呀。”苏梨月为难的思考了下,傅砚辞这时走了过来,她继续说,“我叫他三叔,按辈分也要喊你一声叔叔的。”
乔时翊扯了扯唇角,平静的语气掺杂了一些无可奈何,“我比他小,你喊我哥吧。”
苏梨月懒得和他计较,把目光移到丁夏宜身上,粲然一笑,“你就是阿翊叔的老婆吗?”
丁夏宜点头,“你好。”
苏梨月不见生,和丁夏宜互做自我介绍后就挽着她的手一起去更衣间换衣服了。
傅砚辞这趟来是被苏梨月缠的烦了,才带她来和丁夏宜见面的。
加上昨晚连夜从德国赶回来,他没精力骑马就没去换衣服。
换好衣服的苏梨月挽着丁夏宜一同去了户外马场,苏梨月常来管家知道她惯骑黑马飓风,已经提前将飓风带出户外等候。
乔时翊在丁夏宜换衣服期间去马房帮她挑选了最柔顺的一匹帕诺米诺温血马司风。
苏梨月看见傅砚辞没换衣服坐在遮阳伞下,问他,“你不骑吗?”
傅砚辞今天没有穿西服,一套休闲装穿在身上和传言中的傅砚辞有几分出入,但色系依旧是黑白格调,他戴了副墨镜躺在遮阳椅上,苏梨月看不清他的表情,音色是一贯的清冷,“没兴趣。”
苏梨月埋怨,“那你来干嘛。”
“……”
傅砚辞气的坐起来,单腿屈起手肘撑在膝盖上,“我为什么来你心里没数?”
即使隔着块黑色镜片,苏梨月也能猜到他的眼神有多锋利,当下不敢多言,笑呵呵的让他继续休息,拉着丁夏宜转身跑进马场。
“还是阿翊叔温柔细心,傅砚辞他不是人。”
丁夏宜亲眼见到苏梨月刚刚有多怕傅砚辞,结果一转身就听见她说的一番话,被她逗笑。
“傅总对你也很好。”
苏梨月惋惜的摇头,“夏宜姐姐,改天让阿翊叔带你去看看眼睛吧,真的,傅砚辞他对我好就有鬼了。”
安顿好马匹走过来的乔时翊:“……”
夏宜姐姐,阿翊叔。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辈分。
他抬头敲了敲苏梨月脑袋,“你夏宜姐姐我来教,你去找傅砚辞玩去。”
“才不找他,我自己会骑。”
说完,苏梨月左脚踩进马蹬,右脚跨过马体,双手支撑重量,一个漂亮弧度后右脚轻轻踩入另一侧马蹬内,双手持缰绳让飓风慢步走起来。
经过丁夏宜时骤然露出一抹笑,“夏宜姐姐,等会我们来比赛?”
“不比。”
拒绝的是乔时翊,“她很多年没骑了,还不熟悉。”
“就你护内,小气吧啦的。”苏梨月瞪乔时翊,骑走之前扔下一句,“跟傅砚辞一个样。”
苏梨月骑着飓风走了一小段路便开始进入状态奔跑起来,宽阔的私属马场来人不多,飞驰马背上的苏梨月气势从容洒脱一点儿也不输给男人。
和刚下车着装甜美的她判若两人。
丁夏宜敛下神思是被乔时翊拎着坐上马背,她吓得立马抓紧缰绳惊呼,“呀——”
乔时翊仰头看她,“多久没骑了?”
丁夏宜略一沉思,“十四年。”
她十岁那年看见电视上的马术比赛觉得骑马很酷,就缠着乔时翊教她骑马,丁夏宜领悟性强加上真的喜爱,很快就能控制好缰绳在飞驰的马背上稳坐,那一年她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宁城的马场。
后来在11岁那年,乔时翊出国上学了,一年极少回来几次,丁夏宜少了他的陪同去马场既无趣又没安全感,久而久之也就不去了。
稍微算了下时间,和料想的将好的符合,乔时翊唇畔掠起一抹笑。
丁夏宜低眼看着帮自己牵缰绳的男人,阳光洒下来,金色的光晕圈在他挺直的肩背上,简约黑白内搭的马术服被他穿出定制西装的矜贵感,黑色马裤外套了双黑色长靴衬得他身形颀长,头盔的护带贴在颌线下方,让他的本就消瘦的脸更加棱角分明,被暖阳照耀着,像满身清贵的公子。
印象里第一次看见乔时翊穿马术服的丁夏宜也看呆了眼,这些年她在伦敦看马术比赛时不是没看过穿马术服的男人,但却没有一个比得过乔时翊的。
不论从骨相还是身形亦或是气质,都比不过。
丁夏宜明目张胆的盯着乔时翊看了好久,笑意漾到了眉眼,“哥哥好帅。”
乔时翊笑弧深了一些,踩住马蹬翻身跃上马背,从后拥住她,俯身持缰绳时故意靠近她耳朵低语,“哥哥教你骑马。”
遮阳伞下的傅砚辞接了通电话,目光透过墨镜不错眼的盯着在马场驰骋的苏梨月看,分神之际恰好看见乔时翊跨过马背和丁夏宜同坐一匹马。
出息。
听筒里管家的声音持续传来,“三姨太要您马上回来。”
“什么事。”
管家默了两秒,为难地硬着头皮继续说,“说今天是您生日,要为您办一场……”
傅砚辞没有听完,冷戾地打断了管家接下来的话,“让她滚。”
听筒里声音嘈杂,想必管家口中的三姨太就在旁边,他不敢挂电话,犹疑着还有话说。
傅砚辞似是知道他的处境,冷笑了声,“告诉她,让她在傅家出入是给傅秦脸,我能让她竖着进傅家也能让她横着滚出去,别给脸不要脸。”
话音落地,听筒里的嘈杂声也戛然,傅砚辞没兴趣管那边发生了什么,挂断了电话。
心烦意乱的抓过桌上的雪茄盒起身去雪茄室,没等他转身进屋,马场上突兀响起一道尖叫,尖锐的分贝划破天际,惊动了地面和枝头的小鸟。
傅砚辞皱着眉循声望去,苏梨月从马背跌了下来,幸好她有多次骑马经验,跌下来时护住了身体才没酿成大伤,滚动的身躯停在沙地上。
丁夏宜吓得想下去查看情况,被乔时翊拦了下来。
她急的问为什么,就看见从休息处跑过来的身影,傅砚辞蹲在苏梨月身旁将她扶起来,语调冷硬,动作却小心翼翼的,“怎么回事?”
“疼。”
苏梨月小嘴一撇,纵使傅砚辞刚才有再糟糕的情绪都烟消云散了,他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弯腰把苏梨月抱起走向乘凉处。
管家被尖叫声惊动,立马拿了药箱出来给苏梨月上药。
苏梨月不肯,“我不要。”
圆桌旁的傅砚辞已经摘下墨镜,眉头拧起的烦躁显而易见,“闹什么?”
苏梨月轻眨眼睫,一双晶莹的眸子比遮掩伞外的阳光还要亮,软绵绵地撒娇,“我要你给我擦。”
管家举着棉签看了眼无动于衷的傅砚辞,又看看盯着傅砚辞看的姑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僵持了约一分钟,管家才听见无可奈何的一句:“我上辈子欠你的。”
话落,他手里的棉签被傅砚辞拿走,见他坐到了苏梨月身旁,管家才松一大口气退开。
傅砚辞手指骨感很漂亮,拿药水瓶的左手手指微弯,像拿着什么高贵的艺术品,尾指的金色徽章戒指不偏不倚迎上阳光折射出金色的光。
右手捏着沾了药水的棉签给苏梨月清理伤口,他没为女孩子做过这种事,一下没控制住力道就惹的姑娘痛哭起来。
“傅砚辞,真的好疼。”
傅砚辞觑她,“该,骑这么快干什么。”
苏梨月眨眨眼,透亮的泪珠悬在下眼睑,坦白道,“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啊,我看你刚刚接了个电话心情好像不太好,就想换个花样逗你开心的。”
傅砚辞微沉的眼神接触到她坦诚的目光,眼里如被乌云覆盖的天空,看不清接下来会下雨还是见阳光。
只两秒,他便错开视线继续给她清理伤口,耳边不停落来姑娘惨痛的叫声,一直到给她擦伤的手臂上好药,苏梨月才转着手肘看,嘴里嘀咕着会不会留疤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