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两个字，几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只有贺齐昭自己知道，要将这两个字说出来是有多么艰难。
傅暮烟沉默了片刻才说：“不知道。”
他喉咙有些发干，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
他知道的，昨夜去军营的时候，楚萧因为受伤，应接不暇，为了刺激他将真相说出口了。
是镇国公府的夫人，他的母亲，将自己的养女送了进去。
说不上是自己无法接受，还是不想告诉贺齐昭。
只是，这一刻他的回答只能是不知道。
贺齐昭看着傅暮烟在说话时微微有些逃避的眼神，心里也有了猜测。
“哥哥，你知道你不会说谎的。”
“你说谎时，总是喜欢碾搓手指。
傅暮烟看着自己交叠揉搓的大拇指和食指，手微微一缩。
面上生出一分难以言喻的表情。
既高兴与贺齐昭对自己的熟悉，也有些谎言戳破的窘迫。
傅暮烟的双手拢拳，过了一会才说：“香菱，你知道的的，有些事情若是说出来，很多东西就不一样了。”
“或许，她也未曾想过会变成这样呢。”
贺齐昭的表情没有任何起伏，只是心底的失望就像密云下的山峦。
默默累积，终不见天日。
她视线微垂，看着还握着手里的绢帕。
空气中传出一声轻轻的锦帛撕裂的声音，贺齐昭抬起头看着傅暮烟。
她的唇角浮出一抹笑，她说：“你说的对。”
傅暮烟虽然感觉贺齐昭似乎有些奇怪，但是听到这句话，他到底还是松了口气。
有些东西就没有再细究。
他还想说什么，却见贺齐昭又钻进了被子里，面上满是疲态。
“哥哥，我累了，想休息了。”
傅暮烟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到底也没说啥。
“你好好休息，过几日，我再来寻你。”
从贺齐昭那边离开后，傅暮烟便去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的贺婉樱早就没了踪迹。
哪些暗香也早已消失。
傅暮烟沐浴完后，便去找了裴氏。
有些东西他要去解决，有些话，他还是想当面问问。
傅暮烟过去的时候，裴母的脸上也并不算多好看。
还不到傅暮烟说话，裴母便道：“今日贺婉樱哭着和我说要退婚，说你欺辱与她，可有此事。”
傅暮烟面色暗沉，但也没有之间应话，说明昨日的情况。
反而是就着裴母的话，顺势而道：“今日前来，也是为了此事。”
“我与贺家小姐并无感情，娶妻一事也并非我所愿。
“既然贺小姐对此事看法也是如此，何不索性……”
话还没说完，裴母身边的八仙桌就被拍得作响。
“没有感情！那你对谁有感情！贺齐昭吗？！”
“现在婚事仅剩几日，你当这是什么玩乐不成！还是说是那个贱蹄子有对你说什么了！”
傅暮烟的面色有些难看，她没想过要把贺齐昭扯进来的。
“娘！与香菱无关，是儿子自己不愿。”
“现在贺小姐也不愿嫁，岂不随了她的意。”
傅暮烟还想留着贺婉樱的脸面，也并未说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裴氏看着傅暮烟，眼里的失望几乎快要溢出来。
“你当真觉得这只是你们两人之事？”
“现在镇国公府在圣上眼前早已不重要，这几年也有意提拔新臣，这些你难道看不见？”
“丞相那艘船，我们得登上。”
话点到为止即可。
傅暮烟哪里不懂裴母的意识，也不是不知道现在的局势。
只是他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贺小姐那边我会去游说，你好好准备结亲吧。”
“这些日子别去后院了，徒增闲话。”
话说道这个份上，完全没有了回转的余地。
傅暮烟也不是领不清之人，除了点头应是，他也再说不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