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暮烟脑子里好像被重鼓敲击了一般，这时才发觉现在的场面是有多么不对。
他张了张口，话还没说出口，贺齐昭又道：“哥哥是嫌我脏吗？”
什么酒，什么药，在这一瞬间似乎尽速消失。
身体也好似被泼了一大盆冷水，傅暮烟在这一刻感觉不能更清醒了。
他撇过眼，慌张的将被子重新盖到了贺齐昭的身上。
“不脏的，香菱你不脏的。”
“你是妹妹，永远都是妹妹，今日是我的错，你莫要多想。”
他混乱的将这几句话说出口，喉咙里也哽咽地不像话。
傅暮烟根本不敢再看贺齐昭，以一种几乎逃难的方式离开了。
这一夜，无人入眠。
傅暮烟的成亲之日还剩最后四天。
贺齐昭原以为这几日应该无人再有闲情逸致来找她麻烦了。
可是随着一束黎明的曙光穿过窗布之时。
贺齐昭的房门再次被打开了。
傅暮烟握着受伤的手臂，嘴角挂着一丝笑。
鲜红的血液从他的伤口渗出，他却像是浑然不觉一般，跪在了贺齐昭的床前。
“香菱，昨夜，我为你报仇了。”
“楚萧被我断了一臂，他的腿也被我打折了，以后，你再也不用怕他了。”
昨天晚上从贺齐昭的房间出来后。
傅暮烟只感觉无数的情绪都在疯狂的涌入他的脑海里。
身体的燥热加上心里的不适让他无比的愤怒。
冰冷的湖水在也没有办法压制他暴狷的情绪。
看到贺齐昭那副样子，他脑海里只剩下：妹妹不该是那样的，都怪那些人，他要为妹妹报仇。
一但产生了这个念头，便无法抑制。
他也顾不得其他，骑上了快马便奔到了军营。
傅暮烟曾经是军营的常客，就算多年为进，众人也知其名号。
他去的时候大家也没有阻拦。
裴玄决直接进了楚萧的军帐，一刀砍下了他的手臂。
直到打得楚萧没有了还手之力他才回来寻贺齐昭，告诉她这个消息。
此时他的眼里再也没了晚上的浑浊之色。
反而是带着一些讨好地看向了贺齐昭。
贺齐昭脑子空白了瞬，眼睛看着傅暮烟的伤口，一时间却特别想哭。
不是因为感动。
而是觉得，明明一个晚上傅暮烟便能解决，可是他生生地让她受了三年折磨。
贺齐昭告诉过自己不会在哭的，可是这一瞬间，眼泪根本无法抑制。
“香菱，不哭，哥哥不疼的。”
傅暮烟有些慌乱的凑近了几分，想要为贺齐昭将眼角的泪擦干。
可是看到自己满手的血，还有贺齐昭曾经的抗拒，他一时间又不敢再靠近。
他看到旁边还有一个水盆，慌忙把手洗了，才从怀里递出一个绢白的帕巾。
帕巾递到眼前，贺齐昭的又懵了一瞬。
“你还留着？”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暗哑的哽咽，将帕巾接了过来。
这是曾经她刚学绣花的时候为傅暮烟绣的。
傅暮烟当初说她修的牡丹像个蹴鞠，但是她恼怒的想要收回。
可是却被傅暮烟收走了。
她没想到现在还能看到。
傅暮烟笑了一下，语气轻柔，眼里也生出几分怀恋。
“你的东西自是都留着，这个之前是收在了箱子里。”
“你回来那段时间，看上去不对劲……”
他面色一僵，又佯装无事一般继续说道：“所以想拿些你的东西让你开心一下。”
傅暮烟解释道：“哥哥那个时候，不是讨厌你，只是太久不见了，一下子有些无措。”
“不知道应该这样对待你。”
贺齐昭握住手帕的手搅了搅，藏在被子里的脚趾也蜷了一下。
许是傅暮烟觉得贺齐昭现在状态不算太差。
再加之他也想不到更好的时机了，于是嘴巴一直说着。
没有任何要停的样子。
“现在哥哥知道错了，你永远是我的妹妹，我们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好吗？”
傅暮烟说着，似乎早已忘记了从前贺齐昭对他的爱慕还有昨夜发生的事。
似乎贺齐昭所经历过的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
贺齐昭不明白，他为什么能将这些事情一笔带过。
可是，她现在不想争辩这些：“好，谢谢哥哥。”
再次听到熟悉的称呼，傅暮烟感觉一直在浮沉的心有了落脚地。
哥哥好。
他会做她永远的哥哥。
心中突然起来奇怪的情绪，被他压了下来。
这样就很好。
傅暮烟试探性的去摸贺齐昭的头，就像小时候安慰她时那般。
贺齐昭察觉他的动作，牙齿咬得紧紧的，睫毛也再微微发颤。
她想躲，但是现在还不能。
触及到贺齐昭有些干燥的头发时，傅暮烟感觉自己的鼻尖突然一酸，又连忙松了手。
他蹲下身，看着贺齐昭的眼睛：“哥哥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
“那些人，哥哥会一个个解决的。”
贺齐昭乖巧地点了点头。
傅暮烟笑了笑，可下一瞬，他的笑又有些僵住了。
贺齐昭说：“那哥哥知道了，我为什么会去军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