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砚辰余光一扫，轻然跃过孟识白的扫踢，斜着方向往左后方退了几步，接着飞快拉男人挡在了她身前：“应总你能不能管管你属下，见谁都咬啊？！”
　　顾熙禾那张脸忽然出现在眼前，孟识白急忙收手，脸色都吓白了，停稳脚步后看向孟砚辰的眼神更沉了。
　　“孟识白。”
　　顾熙禾叫了他一声，神色平静。
　　“有力气没处使了？”
　　“是我的疏忽。”
　　孟识白立刻退后，垂首道歉。
　　孟砚辰就像狐假虎威的某种生物，扒着顾熙禾的衬衫袖子，探出头来谨慎盯着孟识白，生怕他再发狂扑上来。
　　“他不会了。”
　　顾熙禾说着看向她道：“不过，卫小姐有时间吗？我有点事想问问你。”
　　“现在吗？”
　　孟砚辰有点吃惊，为难了几秒，还是点了点头：“十分钟够吗？”
　　“差不多。”
　　顾熙禾撤开两步，让孟砚辰走在前面，温声道：“也可能五分钟就够了。”

　　孟砚辰上了停在铂岸门口的车。
　　黑色的 s680 让她有一秒沉默，这个车型确实是更适合他。那天夜里擦身而过，声浪嚣张的 720s 变成了一道幻影似的存在。
　　孟砚辰侧头问：“应总有什么事吗？”
　　顾熙禾坐在后座右边，轮廓被夜色几乎吞没，外面一点微弱的月光光源在他面上打下了一小块阴影。他没有马上回答，用动作无声询问她后，开了后窗，垂眸点燃了支烟，手臂搭在窗沿上：“卫小姐，你相信陆竞几分？”
　　他的声线非常静，令人想起常年平静却深不见底的湖泊，入了夜，凉而有雾。
　　孟砚辰擅长转移话题、插科打诨、移花接木，在这方面她是专业级别的选手。但她也有着顶级的嗅觉，察觉到一些东西——虽然还没完全弄懂，但是直觉告诉她，顾熙禾不是没事找事，这问题还是直接回答比较好。
　　顿了顿，孟砚辰道。
　　“这要取决于，你问了他什么问题。而且你得有验证的方法。”
　　她收回了那些浮在表面的不正经，笑意散去后，孟砚辰的神情看上去懒洋洋的，又有点似有若无的狠意在：“比如说我，我就告诉他，他要是其他没告诉我的地方，也让我查出来东西，我就会再找上他，下次就没那么容易过关了。”
　　“你很擅长威胁，行之有效。”
　　顾熙禾对这个答案不意外。
　　“你只是想问我这个吗？”
　　捋走孟砚辰忽然道。
　　顾熙禾往椅背深处靠了靠，羽睫微垂掩住情绪，在黑暗中无声观察她，唇角却勾着笑了笑：“力是相互的，你威胁他，不怕被报复？我也有可能不帮你。”
　　她看向顾熙禾，从兜里抽出一根烟，夹在指间晃了晃：“借个火？”
　　顾熙禾没反对，打火机就在座位上，她伸手就能取到。
　　但孟砚辰没取，她俯了身，夹着烟去借了他的。
　　燃点相对，两三秒后，孟砚辰直起身来，抬头吐了个烟圈，像小孩子在玩吹泡泡，有孩童的天真和恶劣，不在乎别人喜恶的时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
　　“告诉你个秘密。”
　　孟砚辰冲顾熙禾一抬下巴，也笑了：“不怕。”
　　月升中空，月光斜斜照入，在车内静然流动。

　　【十一】
　　晚上十一点，崔新鹏接到柯柳然信息，赶过来跟他们会合，
　　到了地儿一看，是个海鲜大排档。
　　“你俩……”
　　崔新鹏对上两位放光的眼神，擦了擦额角的汗：“悠着点儿啊。我这活动经费也不多了。”
　　室内空调坏了，仨人在门口坐的。
　　落座后，柯柳然负责复述目前的收获，孟砚辰负责拆筷子、涮碗碟。
　　“所以，”
　　听完柯柳然的介绍，崔新鹏做了个总结：“已经确定了位置，我们尽快做个计划，能沟通后拿出来最好，不能的话，只能智取了。”
　　“行，反正我们就负责行动，对吧小卫？”
　　柯柳然刚要喝水，又想起来一件事：“不过，这陆竞今天被人带走了，到时候我们去哪找他啊？”
　　孟砚辰无奈地耸肩，意思是她也不知道。
　　她确实不清楚。
　　如果说之前她觉得顾熙禾是冲竞远去的，把陆竞解决是杀鸡儆猴，今晚过后她有种更清晰的感觉，他就是冲着陆竞。
　　陆竞身上有他需要的东西。
　　崔新鹏头疼：“今天这些人什么来头，你们也不清楚？”
　　菜刚好上了，孟砚辰叼着花甲：“应家吧。”
　　崔新鹏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皱眉想了几秒：“哪个 ying？”
　　柯柳然也道：“就是啊，复壹集团还姓应呢——”
　　孟砚辰目光直勾勾看着他，没说话。
　　崔新鹏和柯柳然都沉默了。
　　“……不会吧？”
　　柯柳然喃喃道，忽然注意到爆炒花甲已经下去了三分之一，赶紧拿筷子：“你也太快了吧，给我留点啊！”
　　孟砚辰喝了口粥，对崔新鹏道：“所以，我们还要考虑的仔细一点，能跟应家错开是最好的。”
　　崔新鹏当然听得懂，忧心地都没空吃：“怎么会这么巧，盯上同个人？这要是不小心有点摩擦，得罪了人，别说忙这个单了，祥宁未来都要砸我们手里了。”
　　柯柳然啃虾啃得口齿不清：“是哦，啃不下来就放弃，把钱退匡总呗。”
　　孟砚辰抿了抿唇，眉头轻然一挑，没有发表评论。
　　崔新鹏看了眼她：“小卫，你怎么想？”
　　“我听你们的，我也不太熟悉嘛。”
　　孟砚辰笑眯眯地夹了颗花生米扔嘴里。
　　“哎，小卫，我看你今天躲那个小白脸，身手很好嘛！你是不是偷偷去健身房补课了？”
　　柯柳然一拍桌子，激动 道：“不过你还是太冒险了，那个小白脸可是来真章，那拳落你身上，我们现在得陪你在 icu 啊。”
　　“是，我考虑不周，下次注意……组长，我吃有点撑，去旁边走走，对了我加了两瓶青岛，崔哥你们可以喝点。”
　　孟砚辰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崔新鹏点头：“去吧。”
　　这大排档开在闹市居民区里，她往外走了两三百米，走到巷子弄堂口，夏夜燥热的风一吹，吹得人头都有点发晕。
　　孟砚辰抬头，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高楼 led 外屏，正循环放着最近当红的明星。
　　她收回视线，顺便接通蓝牙，v 很少连着给她发消息问有没有空。
　　“喂，怎么了？”
　　v 语速很快：“周围安全吗？”
　　孟砚辰：“可以，你说。”
　　对面犹豫了几秒才道：“麦克你记得吗？b 组的，你们合作过三次。”
　　孟砚辰点头：“记得，他应该升职了。”
　　麦克是 GU3 为数不多的正常人类之一，还算体恤下属，肌肉含量感觉高达 97.7%了，她印象挺深的。
　　“他知道我最近联系上你，让我提醒你，注意安全，千万别回来，那帮人还在盯着你，如果他们中有人会去中国，一定会想顺便清扫掉你，原来你还属于 GU3，毕竟是业内人，还没那么方便，但现在不一样。他让我转达的原话。”
　　孟砚辰笑了笑，眯着眼盯着明星广告看了几秒：“那么记仇，不就是把他小箱子扔了吗，都几年了。”
　　v 也干笑了两声：“是烧了。你把 Simon 的保险箱烧掉了，当着他的面，还把他绑起来扔浴缸里，你平时不是这风格的，我也不理解你那次怎么回事。”
　　孟砚辰的风格说好听点是简洁，其实就是到点下班型。GU3 内部本来竞争就激烈，要不是有些人业务能力实在赶不上她，她早被边缘化了。
　　孟砚辰边听边嗯了两声，用手机拍下广告牌：“帮我顺便查下这明星资料，感觉看着眼熟——我没跟你提过吗？Simon 他们那边接过客户委托，那客户喜欢给上头献‘糖果’，under17，这客户情妇也多，移民前遗弃过一个孩子，后来打算找回来。”
　　v 那边敲键盘的声音停了两秒，语气很轻：“……Ann？”
　　孟砚辰嗯了声。
　　“如果你改变想法了，我会帮你，不用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