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比让他的小娘娘亲耳听见上官宏业和别的女人乱来的样子,更能杜绝后患的。
他一双筷子随意地拨拉着盘子,一桌子菜糟蹋得不成样子,才觉得解气地起身。
宋初晓只觉得这大太监这是越来越有趣了,宋宋大了她这些年岁,可现在任性的样子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她猜测,因为靳九州早早在宋帝身边伺候的缘故,床笫之事和各种手段却看遍了,他又极聪宋,理论上会很多。
却因为以前自己一直讨厌他,他从未学会怎么和喜欢的女子相处,才成了现在这副矛盾诡异的模样。
靳九州察觉了宋初晓看自己那目光带着揶揄,他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好像干了蠢事。
他不自在地起身冷哼:“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宋初晓忍着笑跟着起身:“去哪里?”
他手段百出,一激动就会不管不顾地对她做某些事情,多少有点在她身上找存在感和安全感的味道。
宋初晓暗自有了个结论。
靳九州没解释,上来就俯身打横抱起她,足尖一点,从窗外敏捷地掠出去。
几个起落,来到了一处荒芜破败的宫殿,才仔细小心地将她放下。
宋初晓一愣,看着这破败的地方,有些纳闷:“这是哪里?”
靳九州淡淡地道:“这是长姐在宫里居住过的地方。”
宋初晓一愣,打量起面前的宫殿,牌匾早已挂满蜘蛛网模糊不清,只能看见——“蘅芷流芳”四个字。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里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仿佛她在这里呆过很久。
靳九州牵着她进了里面,这宫院依稀可以看得出曾经是极雅致的地方。
他带着她走到最深处的房间里,轻轻推开了一扇门。
这里头陈设虽然看得出有些年月了,绣着阖家团圆的屏风早已发黄,茜纱垂帘也褪了色,房间却依然干净整洁。
宋初晓呆住了,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些细碎的画面——
有极美貌的女子温柔地将小小的她抱在怀里,缓缓在房间里走动,哄她睡觉:“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
还有那些模糊又琐碎温暖的日常。
“我的若若最乖了,来擦擦小脚丫。”
“若若亲一下娘,可好?”
“我的若若乖,娘亲做了小鞋儿……”
空气里还似浮动着幽幽的栀子花香和母亲温暖的味道,眼泪就这么无意识地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宋初晓忍不住捂住脸,低声呢喃:“娘……”
一双长臂伸过来,将她抱进温暖宽阔的怀里,他轻声叹息:“想起来了是吗?”
宋初晓揪住靳九州的衣襟,整张脸都埋在他怀里,一声不吭,只是眼泪不受控制地掉。
她其实不是想起来,而是故意忘记。
她其实记事很早很早,父亲都以为她早忘了娘的样子,可那么多年过去,她依然记得娘亲将她抱在怀里的样子。
可小时候一想起娘亲包括和娘亲有关的人就会非常难过,甚至大病一场。
连带父亲都跟着煎熬,跟着痛苦,所以她学会了“刻意遗忘”
靳九州轻轻地抚着她的脊背,轻声道:“当年长姐刚生了你,宋帝就将你们母女宣进了宫,关在了这里。”
宋初晓沉默了一会,才吸了吸鼻子,低声道:“那时候,外公和舅舅他们已死,陛下为何还要让母亲和我进宫当人质?”
“陛下忌惮所谓的萧家余孽,却也要顾忌宋国公府和舆论,所以将长姐圈禁在宫里,直到你三岁,长姐身体已经不行了,你们才被放回宋国公府。”
他温柔地抱着她坐下:“当年的你啊,就那么点大,除了喜欢窝在长姐怀里,就喜欢抱着我不放手。”
这些话,他以前说过的,可她却没什么太多感觉。
娘亲走的时候,太让她难过,她不想回头看,仿佛这样就可以不用再面对失去母亲的悲伤。
但现在,她在这里,仿佛轻轻触碰到那些过往的尘埃,再次坐在过去那些温暖泛黄的记忆面前。
尘封的旧时光里,依稀记得有个一身低阶宫人蓝袍的少年抱着小嘴着口水的小人儿,让她骑在他肩转圈。
“飞呀,若若飞起来了……”
“哈哈……哈……”
母亲坐在一边含笑为他们削着苹果,为他们擦汗,在宫人的监视下,悄悄地将好吃的留给他们。
新帝登基,他们不为人待见,活得不容易,但在母亲的周全下,在这小小的天地里,依然是开心的。
可,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萧府满门扶灵回老家,满门皆丧于山石下的消息传回来那天,娘亲突然猛地吐血,昏迷过去。
最后只剩下漫天飞舞的纸钱和灵幡,还有——棺木里永远也不会醒来的娘亲。
小小的女孩儿窝在少年的怀里,和他一起哭得昏天黑地。
“若若乖……别哭。”当年少年已经长成,他耐心地轻拍着怀里无声落泪的姑娘。
仿佛她依然是小时候那个依偎在他怀里相依为命的小囡囡。
他的嗓音温柔如风,穿越过那些艰难的岁月……能抚平她所有的难过。
第193章贞洁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他这样耐心,仿佛没有什么比安抚怀里人儿更重要的事情。
宋初晓歪在他怀里好久,才平复住了自己翻腾的情绪。
“难怪我以前不喜欢你,跟你在一块儿总是想起很多难过的事情。”宋初晓揉了揉自己有点浮肿的大眼睛,叹了口气。
很小的时候,她一见靳九州就要抱着他哭一场,半夜惊醒都得闹着要娘亲和"小舅舅",还要病一场。
毕竟三岁以前,她都是和靳九州、母亲单独在宫里相依为命的。
但靳九州那时候已经在皇帝身边伺候,又怎么能随叫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