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珠捂住红肿的脸,迷茫又虚弱。
“我与郡主素不相识,今日才第一次见面,又不知她的生辰八字,怎么可能用巫蛊之术陷害她?”
话落,张氏忽然扔出一个刺绣精美的巫蛊娃娃。
“这是我亲自带人从你的床底下搜出来的,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你这恶妇就是嫉妒我儿和郡主的情意,故意用计害人!来人,把她拖出刺史府,送去衙门!”
“不,母亲你听我解释!”
李明珠捡起娃娃,急切说:“我不擅女工,这娃娃上面的刺绣活灵活现,我根本锈不出来!”
她贵为公主,精通琴棋书画,但皇宫多的是绣娘,所以她并不需要学刺绣。
大婚初期,她扎破了十指,才成功给楚夜瑾绣了个荷包,为此,还被楚晴晴嘲讽了一个月。
正想着,就见楚晴晴俯身将一封休书递上。
“李明珠,按照天越律法,违禁使用巫蛊之术,该判斩立决。”
“看在你伺候了我大哥三年的份上,只要你拿了休书滚,我们就替你隐瞒害人一事,如何?
李明珠心头一凉。
凝着休书上熟悉的字迹,她忽然明白过来。
什么巫蛊之术,不过都是赶她离开的手段。
她惨然一笑,却退开了一步:“这休书,我不接!”
“你别不识好歹!”
说着,楚温雨强行将休书塞进李明珠的手里。
“你一个孤女如何能和金贵的郡主相提并论,况且我哥爱的人也不是你,你何必僵持?”
被一再愚弄,李明珠气得牙关颤抖。
她维着最后的自尊,撕毁了休书。
“楚墨瑾若要抛弃糟糠之妻,就让他当面同我说。”
此举,点燃张氏的怒火:“反了天了!你竟然敢忤逆我!”
“来人,上家法!给我狠狠地打!”
随即,李明珠被拖到院子外,被一群婆子按在地上。
眼见杖棍就要砸下,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一句:“大人来了!”
接着,穿着官袍,丰神俊朗的楚夜瑾大步跨进了院子,如神祇般降临。
这一刻,李明珠就如同看见获救的光。
趁此机会,她挣开桎梏,用尽力气跑向楚夜瑾。
“夫君,救——”
“你怎么还没走?”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欣喜,一道嫌弃。
李明珠怔怔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浑身发冷。
身后,张氏大声告状:“云淮,李明珠谋害郡主还拒不认罪,我替你敲打一番,你没意见吧?”
李明珠猛然看向楚夜瑾,带着最后一丝希冀。
却听他云淡风轻说:“这等不懂尊卑的妇人,打死活该。”
光,彻底熄灭。
此时此刻,李明珠终于明白,这三年的情意,真的就是一场笑话……
婆子们在张氏的示意下,再一次抓住了李明珠。
经过楚夜瑾身侧,李明珠指尖发白扯住他的衣摆,最后问:“楚夜瑾,你可曾爱过我?”
楚夜瑾厌恶甩开她,只砸下绝情的一句:“行刑!”
李明珠从未想过,自己抛却公主的尊贵,最后却落到这等屈辱下场。
她不甘心,用尽力气喊:“楚夜瑾,我若是承受了这刑,你我就再也没有以后了。”
回应她的是抽筋拨髓的一棍!
“啪!”
杖棍狠狠砸下,几乎要把李明珠拦腰打断。
她倒在台阶上,死死望着楚夜瑾。
“楚夜瑾,你负我!”
“你既早已经和她人两心同,又何苦惹我错付情衷?!”
男人的神色始终冰冻,无动于衷。
“啪,啪——”
两下,三下……
杖棍落得又猛又快,李明珠的衣裙渐渐被鲜血染红。
疼,她好像快要死掉。
但更疼的,是被欺骗的心。
她没有再求救一句,只想着这样也好,疼够了她才会彻底死心。
三十三道仗责执行完毕,满院的血腥。
李明珠扣断了十指的指甲才撑着最后一口气。
她咬唇挺直腰杆站起来,头一次以公主的高贵姿态看向楚夜瑾。
视线相对,楚夜瑾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李明珠分明是小家子气的孤女,此刻他竟然在她身上看到了天潢贵胄的威严。
还不等他分辨这是不是错觉,就见李明珠颤巍巍冲他走来。
她每行走一步,脚下就是一个血印。
在场的人都没想到李明珠还能站起来,都惊的忘记了说话。
只见李明珠走到楚夜瑾身边,用前所未有的决绝口吻说:“这三十三道仗责,算是我还了你三年前的救命之恩。”
“不管你怎么想,我嫁给你从来不是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荣华富贵,只是信了你说的爱慕。”
“三年夫妻,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是我自己识人不清,我认了。”
每多说一个字,李明珠眼中的爱意便消退一分。
“楚夜瑾,你听好,今日不是你了休我,而是我不要你。”
话落,她眼中再也没有半点爱意。
也不顾楚夜瑾脸色如何,只转身朝外走去。
“等等!”
李明珠刚跨出院门,忽听身后传来楚夜瑾冷漠的吩咐:“从后门离开。”
接着,才反应过来的张氏也阴阳怪气符合。
“还是云淮想得周到,她这一身血污晦气的很,从大门走可不脏了我刺史府的门楣。”
“你们几个婆子务必把她赶出城外,我们刺史府不日便要迎娶郡主,可不能让这种人搅了喜事。”
死心之后,李明珠再听到这些话,只觉得嘲讽。
从前他们能伤到她,不过是因为自己爱楚夜瑾罢了……
她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
半个时辰之后,李明珠走出城门。
冷夜风寒,几个婆子匆匆回了城。
站在官道上,李明珠看着城门上的‘扬州’二字,只觉得这三年恍如一场梦。
一厢情愿,不得善终。
如今她无颜归家,天大地大竟然无处可去。
这时,身后官道忽然传来“咚咚”剧烈却又整齐有序的震动。
李明珠扭头望去,原本黑漆漆的道路忽然渐渐明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