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
翌日,恰好是李明珠的生辰。
府内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冷了一晚上的心渐渐回暖,李明珠想,楚夜瑾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昨晚的异常,大约只是他喝了酒,还不清醒。
他刚上任扬州刺史,公务繁忙,自己改多理解他才是……
随后,李明珠换上了楚夜瑾最喜欢的流溪月白纱裙,戴上他送她定情的兰花簪,这才去书房找楚夜瑾。
只是路过花园走廊,却听见下人们忙碌议论——
“快点把兰花摆好,半个时辰之后云舒郡主就到了,要是谁没做好冲撞了郡主,小心你们的皮!”
“云舒郡主昨天才和离回扬州,今日大人就把人请来府上,难道是准备再续前缘?”
“听说李夫人就因为和云舒郡主有几人像,才被大人娶为妻……”
李明珠越听,心越乱。
原来府邸的喜庆装扮,并不是为了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强烈的不安笼罩心头,李明珠加快脚步。
她要去找楚夜瑾问清楚,此刻她迫切需要一个安定。
片刻后,书房。
李明珠刚要推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小姑子楚晴晴的抱怨。
“哥,现在云舒姐姐回到你身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休了李明珠这个替身?”
替身?
刹那,李明珠脸上血色尽失。
楚夜瑾那么疼她,连她绣花稍微熬红眼睛都舍不得,可到头来,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其他女人?
荒谬!
她不相信!
而屋内也是一片沉寂。
“哥,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李明珠了吧?”
李明珠呼吸一紧,接着就听到里面传来极致残忍的一句——
“玩玩罢了,区区孤女也配我的喜欢?”
李明珠站着门外,浑身颤抖,灵魂仿佛被楚夜瑾的话割断。
还没缓过来,书房门忽然被打开。
小姑子楚晴晴走出,见到她之后非但不惊慌,反而趾高气扬嘲讽。
“哟,既然你都听到了,就自觉收拾东西,趁早滚出刺史府吧。”
李明珠咬唇,视线执拗望进屋内。
“就算要走,这话也该你哥来说。”
话落,楚晴晴又是一声嗤笑。
“李明珠,你不会真的以为嫁给了我哥三年,就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吧?”
“你身上穿的月白纱裙,头上戴的兰花簪都是云舒郡主惯爱的打扮,低贱就是低贱,你模仿的再像,也上不得台面。”
“我劝你赶紧把这一身换了,冲撞了郡主可没好果子吃。”
这一句一言,字字戳心。
这时,楚夜瑾终于从书房走了出来。
他俊朗无双,穿着跟她一色的月白锦袍,可李明珠却没有半点开心。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楚夜瑾蹙眉命令:“回房换一身。”
李明珠僵住,他从前明明夸赞,她穿月白最是绰约。
难道……楚晴晴说的竟然是真的?
她堂堂天越公主,竟然被人哄着足足做了三年的替身。
难以言喻的疼席卷而来。
她小心翼翼扯住楚夜瑾的衣角。
“夫君,你们都是开玩笑的,对吗?你三年前明明承诺过,会爱我,敬我,会一辈子对我好——”
“李氏,认清你自己的身份!”
楚夜瑾甩袖挥开她,凛声警告:“我能让你坐上刺史夫人的位置,也能让你变成一无所有的孤女!”
话落,他便大步离开。
独留李明珠一人捂着胸口,痛苦凝着男人远去。
李明珠被厌弃,被迫换了一身水红衣裳这事,瞬间在府邸传开。
半个时辰后。
府外鞭炮齐鸣,比李明珠大婚那天热闹百倍。
可笑的是,这只是为了迎接另一个女人的区区拜访。
满堂喜色,只有李明珠与这欢庆格格不入。
她自虐般来到花园,一眼就见到了站在鹊桥上的一对璧人。
楚夜瑾和一个年轻女子穿着同色的月白衣袍,他眼中的温柔小心,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的珍重。
心口疼到撕裂,她连对方走到身边都没有反应过来。
“云淮,这位姑娘是谁?她的眼睛长得跟我好像。”
女人娇媚的话语拉回了李明珠的思绪。
她咬唇望向三步开外的楚夜瑾,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他每晚温存时,最后都会吻她的双眼……
曾经有多甜蜜,此刻就有多痛。
而楚夜瑾却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擦肩而过时只淡漠道:“府里一个丫鬟罢了。”
李明珠僵在当场。
她没从哀痛中回神,就见婆婆张氏从不远处快步走来,横眉刻薄吩咐。
“来人,把这个冲撞郡主的贱蹄子关进柴房,听候发落!”
明媚正娶的当家主母,却被几个粗使婆子捂住口鼻,拖狗一般拖了下去。
作为惩戒,李明珠被关后足足饿了一天。
入夜。
躲在隐秘处的皇家暗卫再也看不下去,悄然送上食物和水。
“公主,您可是皇家捧在手心疼的天越温雨,楚夜瑾根本配不上您的情意,随属下回皇城吧!”
李明珠却忍着泪摇头:“我当初任性嫁给楚夜瑾,和父皇断绝了关系,如今哪还有脸回皇城?”
“你走吧,我自己选择的路,是甜是苦,都该自己承担。”
暗卫劝解不了,只好离开。
夜渐深,柴房又冷又脏。
她发起了高烧,浑浑噩噩间,李明珠好像回到了和楚云景的初见。
他温柔笑着,来牵她的手。
她欣喜奔向他,可还未触及他的之间,一桶冰水忽然兜头浇下!
李明珠骤然清醒。
接着,就见婆婆张氏凶声恶煞冲进门,狠狠甩下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