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站着的是之前来提醒颜栀的邻居阿姨，看到桑砚这一身，又问颜栀，“小颜，他怎么还穿着病号服？这是从医院跑回来的？那可不行啊，这生病没好跑出来万一严重了呢？”

邻居阿姨好心提醒，桑砚冷着脸一言不发，阿姨很尴尬。

颜栀努力扬起笑脸，“回来拿点东西。”

邻居阿姨也是个人精，前天桑砚在楼下淋雨，只怕是小两口闹矛盾，结果把自己给整进医院了。

唉，现在的年轻人呐。

电梯门开了，桑砚走出去，然后停在门口，回头等着颜栀开门。

颜栀想着要把他的一切东西都清理掉，如今他居然又要登门入室了。

跟他耗是耗不起的，就他现在这种精神状态，她肯定是不如他的。

把门打开，桑砚就往里面走。

脱掉从医院穿回来的拖鞋，他去鞋柜里找自己的拖鞋，除了她的，并没有他的拖鞋。

他回头看她，颜栀懂他的意思，她只是淡淡地说：“丢了。”

果然这话一出口，男人的眼神都变得阴沉了。

他光着脚往里面走，去了浴室，他的杯子和牙刷也不见了，他用的毛巾也没有了，总之他所有的东西，都没了。

他又往卧室里去，打开衣柜，以前留在她这里的衣服，也没了。

又去翻床头，他之前觉得方便就放在枕头下面的避孕套也没了。

他这才想起了她买东西，那是床上用品，四件套。

当时觉得一口气差点缓不过来，要背过去了。

他转过身盯着站在卧室门口外面的女人，喉结的滚动都带着隐忍，“你这是打算让新人入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感冒没好，他的嗓音异常的低哑。

颜栀知道他这会儿情绪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爆炸，她控制不了他的情绪，得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们已经分手了。”她语气很平静。

桑砚胸口的起伏很大，他直勾勾地盯着颜栀，忽然阴森一笑，“有我在，你觉得你们能好吗？”

颜栀呼吸一窒，她就知道他没那么好打发。

她调整好要涌出来的那股子怒意和怨气，尽量心平气和，“你这样纠缠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让我不好过？还是见不得我好过？”

“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好过。”桑砚很偏执，“你大可以跟那个男人谈情说爱，无所谓，反正多一个人不好过而已。”

颜栀觉得自己良好的素养在这一刻真的不管用了，以前没觉得他这么偏执，现在真的是偏执到可怕。

他要是放在古代，但凡是有点权力，肯定是那种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的人。

她调整着在崩溃边缘的情绪，要是她再不冷静，两个人肯定那是炮火连天。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也摆明了就是他不爽，也会让她难过。

她转身回到客厅，去了厨房，不打算再跟他费口舌之争了。

煮了泡面，她端到餐桌上吃着面，没再管桑砚了。

桑砚走到餐桌前，就盯着她。

颜栀视若无人地把面吃完，还剩了一点汤。

“现在连吃的都没有我一份了？”桑砚似乎真的察觉到颜栀对他真的很不在乎了。

颜栀看了他一眼，“家里没菜，你的身体也不适合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

桑砚伸手就把她剩下面汤的碗端起来，直接喝掉，就连剩下的那些面渣渣都吃掉了。

颜栀眉头紧蹙。

桑砚嘴唇边上还有一层淡淡的油水，他咽着喉咙，把碗放回她面前，“我嫌弃你了吗？你凭什么不要我？”

“……”

颜栀对这样的问题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了，反正不管怎么回答他都当作听不懂。

她起身去洗碗。

桑砚追过去，从后面直接抱住她的腰，不让她动弹半分，他粗重灼人的气息喷洒在颜栀的耳边，“别离开我，好不好？”

低哑的嗓音里带着哀求，这是第一次他这么柔软地跟她说话。

哀求的意味很浓，浓到颜栀的整颗心脏都被这个声音包围，差一点就要忘记那些不愉快，冲动的想要点头了。

以前也是这样，她不高兴了，想要算了的时候，他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拿下她。

颜栀也没有很激动，她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

“我始终会离开你的。”颜栀很镇定，淡然，“桑砚，我已经累了。就算是我们再纠缠，也不过是短短几年，最终还是会走到这一步的。你，真的想让我把所有的青春都给你，在我年老色衰的时候，再任由我离开吗？”

她的质问都很轻，轻到如同在跟情人说着情话，可是每个字ʟᴇxɪ组成一句话的时候，又是那么尖锐，她自己拔出的刀，也伤了自己。

她感觉到身后的男人身体微僵，就知道她这话也戳到他了。

“你能让我陪你多少年呢？我可以不要盛大的婚礼，我也不要豪车豪宅，我要的只是一份安定和认可。”颜栀深呼吸，嘴角轻扬，“桑砚，你给不了。你贪念的不过是我的身体，等你哪天腻了，那个时候我就算是黏着你，你也会甩了我。”

“那个时候，你让我如何面对我的家人，怎么面对我的未来？”颜栀感觉到自己腰间的手臂渐渐松了力道，她知道，他认真地听进去了。

她轻轻地拿开缠在她腰间的手，缓缓转过身，仰起脸看着略有些苍白的脸，冲他微微笑，“我不知道以后我们会是什么样的关系，但是我希望有那么一个人，可以好好陪着你。不论你想怎么样，她都可以义无反顾。我是不行了，我是个俗人，就只能落入俗套。”

“刚开始分开可能是有些难以接受，毕竟在一起这么久了，就像是一件穿习惯的衣服，突然丢掉，总归是舍不得的。但是只要你放手了，就没有什么不舍得。”

“你才做了手术，又淋了雨，身体总归是吃不消的。”颜栀靠着橱柜，双手撑在台面上，她觉得自己很淡定，也很释怀，跟他说这些的时候一定也是面带微笑的，“成年人了，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真要是落下了病根，以后痛苦的还是你。”

桑砚难得没有抢她的话，也没有针锋相对，就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听着她。

自从说分手后，这是第一次两个人如此的和谐。

颜栀觉得桑砚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他没想到她这么坚决。

只是心里有口气咽不下去，所以才会这么纠缠。

毕竟，他并不爱她。自己的东西，不爱，也不愿意给别人，哪怕放着烂，也不会在自己没想要的时候丢掉。

颜栀懂他的心理，只是钻了牛角尖，把他从牛角尖里拉出来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