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男人一双狭长的眸子微微垂着,眼珠极黑,本是极具攻击力的相貌,
也因得那黯淡无光的眸子显得落寞无比。
“你早些休息,我尽量晚点回来,不会打扰你的。”
说罢便快速转身退了出去,生怕迟了一秒都会舍不得离开这个房间。
纪安之淡淡的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还是如此颀长优雅,
整个人带着天生的高贵不凡气息,
她最熟悉的莫过于这个背影了,每一次她都会靠在床边,淡淡的看着他离开。
转身去了浴室,把自己泡进温凉的水里,
她一直都喜欢洗冷水澡,是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真正的清醒过来,
可是天不遂人愿,让她一瞬间想明白的,并不是冷水。
她将自己全部浸到浴缸里,过了许久,直到完全不能呼吸才本能的猛地坐起,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那么难过了,
不过是一个沈则,不过是一个男人,她还有大把的人生,还有自己的生活,
为了死去的爱情难过一下是尊重,难过的久了就是愚蠢了。
洗过澡,她钻进舒服的羽绒被子里,给丁歌打了个视频。
彼时,
会所的包厢里男人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威士忌,一旁人不解的盯着他的脸,
“我说沈则,你这算是借酒消愁了?”
沈则没有看他,不答反问,
“你大晚上不睡觉,怎么样不打算上班了?”
贺嘉礼摇摇头,
“每个月总有那么四个礼拜不想上班,在我爹的公司上班就TM跟开玩笑一样!烦死了!”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xo,朝着沈则举了举,
“别的事呢,哥们不劝你,但是看在你有,且只有我这一个朋友的份上,
我劝你离就离吧,纪安之你追不回来的。”
“贺嘉礼,说真的,我一点也不介意一个朋友都没有。”
沈则说着,把自己的手举过头顶,正反面的看了看。
吓得贺嘉礼赶紧往边儿上挪了挪,
“哎哎哎!我说,你冷静点啊,大哥你要明白自己的处境,不是弟弟不帮你,
这件事他难办啊!纪安之那明摆着是个倔脾气,
不然纪家把她赶出来了,这么多年她都不回去?
她和她那个哥哥,关系那么好,都不联系?”
贺嘉礼招呼了一下身边的姑娘,
“你们先出去,等会儿哥哥叫你们。”
姑娘们对视一眼,站起来都走了出去。
“我知道,这三年我很过分,但是她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就算是犯人也有辩护的权利,她连我的解释都不听,直接就判了死刑。”
男人抄起桌子上的酒瓶,往杯子里倒了大半杯,
一仰脖子全灌了下去,额角的青筋瞬间暴起,一跳一跳的看着骇人的紧。
贺嘉礼默默的把那瓶酒收了起来,
好在沈则这个人,只喝威士忌,没有就不喝了,
“这事吧,也怪她,当初本来就是纪媛媛嫁给你的,谁知道她会从国外回来啊,
而且纪媛媛都为了你耳朵都聋了一只,你也没法对她不好啊,
况且你又没出轨,不过是照顾照顾她。”
沈则拿着杯子的手抖了抖,随后便笑了,抑制不住的笑,
笑到自己的脸颊都酸了,依旧停不下来。
“你别这样么笑啊,沈则,你是不是被什么附身了啊?我哪句话说的这么可笑吗?”
贺嘉礼吓得不轻,二人是发小,而且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同学,
他从未见沈则如此失神过,更没见他可以为了谁这么难过。
沈则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撕裂般的疼,像是被谁生生的拉扯,
血肉一块接着一块的掉落,血淋淋的,疼到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手里的酒杯啪的一声拍到了桌子上,
玻璃粉碎,将他的手掌割了好几道口子,
看着血终于流了出来,他才觉得心脏好像没有那么疼了。
这会儿贺嘉礼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想跑,可是好像不能。
“不是她。”男人的声音很低,头也没抬,只是看着手上的血顺着手指尖一滴一滴落到地板上。
“谁?不是谁?”贺嘉礼听清楚了,但是没能理解。
“耳朵被震聋了的不是纪媛媛,是纪安之,
当初她不是抛弃我,而是去国外治耳朵了。”
沈则明白,她没有说一声就走,是不想他内疚,
更是因为如果治不好,她也不打算再回来了。
“不是,我没太明白啊,你的意思是那年出事,在矿井下面救你的人不是纪媛媛?是纪安之?
天呐,我的脑子有点不清醒了,怎么会呢,
我记得当初你爸妈赶到的时候是纪媛媛陪你在医院的啊。”
这件事贺嘉礼也是知道的,沈家是矿产起家的,
高一那年,同学起哄想去矿里看看,沈则就偷偷带着几个人下去了,
他还记得当初纪安之知道了这件事,紧跟着就跑出去阻止了,
他还疑惑呢,后来出事了他跑去医院就只见到了纪媛媛,还以为纪安之是吓坏了,不敢出门了。
“那天我们偷偷下去一个废弃的采矿井之后,没想到会遇到其他地方爆破,
他们都逃出去了,就剩下我一个人,周围又没有工人,所有人都吓跑了,
我的印象就只停留在矿井上方有土掉下来,然后再醒来就是在医院了,
纪媛媛在一边儿哭,脸上身上都是土,
我就本能的以为是她赶去救了我,后来我妈也说过一次,
当时幸亏纪家了,我就认定了是纪媛媛。”
他深呼吸了一下,把手上的血往膝盖上抹了抹,又自言自语般继续说道,
“出院之后,我就找不到纪安之了,纪安舟也不告诉我,
纪媛媛只说她和她爸吵架了,被赶走了,出国读书了,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一直到我和纪家的婚约没法再拖了,
我本以为我就这么过一辈子算了,也答应了娶纪媛媛,却没想到她竟然回来了。”
男人缓缓抬头,双眸泛红,苦涩的笑着,
“她回来了,我的人生才又有了色彩,即便是恨,
可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娶她,占有她,不择手段也要把她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