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璟竿看她浑身紧绷的模样,知道小姑娘仍旧没有接纳自己,遂稍微放开了她。
姜吟逮着这个间隙,猫儿似的从他怀里逃出来坐到凳子上。
赵璟竿淡淡的看她一眼,从怀里拿出一枚小小瓷瓶,“把手给我。”
姜吟总算舒坦了些,干笑一声,将手递出去,“世子都看到了?”
赵璟竿牵了她纤细嫩白的手指,视线在那粉白的手指头上停了片刻,然后将药膏取出来涂抹在她伤痕上,“嗯。”
“……”
姜吟一时无话。
她“恶毒”的一面,已经不是第一回被赵璟竿看到。
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可此刻,看着他低眸认真为自己抹药的模样,心底总闷闷的,似拢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这么深的夜,安静得只剩下风雪落地的声音。
她心里却并没有那般平静。
“世子就没什么想问我的么?”
“问什么?”
“江隐。”
赵璟竿抬起头来,大手裹着她冰冷的小手,一双过分精致的凤眸看向她,“你可以说说看,若不愿意说,也可以不说。”
被这样一双沉酽深邃的眸子认真的看着,姜吟谈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听到这话,冷硬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
她笑了一下,眼尾红红的,“倒也没什么,只是我与他那些传闻,世子应该也听说过吧?”
赵璟竿没说话,何止听说过,自决定要娶她,他已经将江隐的身家背景祖宗十八代查了个底儿朝天。
江隐那些东西,他已经知道了七七八八。
不过小姑娘既然要主动与他说,那再好不过。
姜吟扯了扯嘴角,讪笑,“我曾经是喜欢过他,而且还在大姐姐的撺掇下,做了不少丢人现眼的事。”
“嗯。”
“但我现在已经完全不喜欢他了。”
“嗯。”
“我与他不共戴天,所以世子也不用担心我嫁了你会给你戴绿帽子。”
赵璟竿抹完药,嘴角牵开,替她将衣袖放下来,“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红杏出墙的事,你做不出来。”
姜吟张了张唇,眼底浮起一抹雾气。
这般毫无保留的信任,从来没有人给过她,就算她爱了江隐一辈子,江隐也从没说过会这样信任她。
她心里暖融融的,有些想哭,又有些高兴。
忍不住想与眼前这个人掏心窝子,“世子,我恨他。”
赵璟竿乌沉的目光认真凝着她带着悲伤的小脸,问出那个一直横贯在他胸口的疑问,“因为什么?”
姜吟迟疑了一下,笑道,“大概是,我曾经向他表明心迹,他却打了我一巴掌。从那时候起,我就恨上他了,他打了我,我也要让他生不如死。”
轻飘飘一句话,承载的仇恨却比山还重。
赵璟竿薄唇一线,剑眉微拧,眼神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他不蠢,真正的原因怕不止于此。
她不愿意说实话,他也没继续追问,“小小年纪,如此记仇做什么。你若不喜欢他,可以试着喜欢我。”
姜吟表情怔怔。
喜欢他?
怎么可能啊……她心底一片荒芜,再也不会爱上一个人了。
赵璟竿自嘲的扬了扬性感单薄的嘴角,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太冲动,没经过脑子就出口了,怕是会吓到她。
他这样的人,一身戾气,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值得人喜欢。
姜吟能不嫌弃与他做一场夫妻,他已经够满足了。
他起身抱了眼前发愣的小姑娘,“睡吧,他打了你,日后我替你把他打回来。”
男人滚烫坚硬的胸膛将她抱在怀里,熟悉的沉水香侵袭着她的感官,姜吟脸颊靠在他肩头,只觉脑子昏昏乎乎的,小手不受控制的勾住他修长的脖颈,盯着他流畅冷冽的下颌线,一阵云里雾里。
聊得好好的,他怎么又抱她了?
感觉身子落在柔软的被褥里,男人俯身下来,姜吟眸光散乱,可怎么也离不开他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俊脸,尤其是……他那形状优美精致的薄唇。
像是罂、粟一般,勾着她品尝。
赵璟竿没错过她无措的视线,嘴唇低下去,情难自控的在她柔嫩的唇瓣蜻蜓点水一吻。
姜吟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花儿,鼻尖不小心触到他坚挺的山根,吓了一大跳。
她脸颊迅速红了起来,小手迅速抵住他健硕的肩膀,生怕他还有接下来的动作,“你别这样……不行……我们还没成婚……”
男人低下头来,凑在她耳侧,醇厚的嗓音低沉暗哑,“成婚就可以了?”
姜吟飞快缩进被子里,脸色涨得通红,“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说好的,你不能碰我,你不许反悔。”
赵璟竿轻笑,忍了忍腹下蓦然涌起的燥热。
“能不能抱一会儿再走?”
姜吟疑惑的扬眸看他,抱?
他一脸正气,乌沉的瞳孔澄澈清正,黑得仿佛无边夜色,却没有半点儿下流冒犯之意。
对上这么一张得天独厚的俊脸,谁能说出拒绝的话?
“好吧……”姜吟无奈抿嘴,心跳加快了些,“不过先说好啊,只能抱一会儿……”
赵璟竿一本正经,看起来正气极了,“嗯。”
“半炷香后,世子就得离开这里。”
“嗯。”
说完,她便被人拥进了怀里,心脏不受控的蹦跶起来。
他生得高大挺拔,身上肌肉紧实,偏偏又是宽肩窄腰,性感得要命。
她红着脸,小小一只被他整个身体包裹,下巴搁在他肩头,迷迷糊糊的想着,这样抱着什么也不做,却格外温暖满足……
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只是,脑子里总能抑制不住的想到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毕竟,他要了她两回,正常人想到这些挺正常的。
……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姜吟一睁眼,已是第二日清晨。
身上只穿了一件中衣,外衣皆整齐的挂在紫檀木衣架子上,但被褥里有他身上的味道,带着一股沉沉的淡香,叫人心生宁静。
她脸颊热了热,也不知道自己昨晚是怎么睡着的,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只觉得自己被赵璟竿像抱娃娃一样抱着,刚开始还有意识,后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好像每一次被他抱,她就会全身心放松警惕……
接着就会睡得很死,莫非他给她下什么迷药了不成?
她心下惴惴不安,虽不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还是小心翼翼掀开被子。
看到身下裤子好好的在腿上,被褥和床单上也没有奇怪的痕迹,这才长吸一口气,彻底放了心。
“银兰……”
银兰推开门进来,揶揄笑着,“姑娘可算醒了,今日还去请安么?”
姜吟知道她笑什么,羞赧的扶了扶额。
“你别笑,我跟他昨晚什么也没发生。”她拂了拂脸上的热气,又道,“不去了,估计祖母也没空搭理我,我不如去沐风斋替弟弟揉揉腿脚。”
江隐好歹是伯府未来大姑爷,府里谁敢让他真被冻死?
他冻死了,姜嘉便只能二嫁,说不定还要落得个克夫的不祥名声,将来嫁人都成问题。
刘氏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是以,有人必定一大早便要去让江隐起来。
可江灵儿昨晚被银兰踹了两脚,她一个弱女子身子骨比不得江隐男儿身能扛,今日必定受了风寒。
以江隐对江灵儿的爱护,只怕一大早就该与大房起龃龉了。
“世子爷昨晚在屋子里待了一个时辰才走。”银兰上前来替姜吟穿衣,边笑边道,“走的时候还跟奴婢说,让姑娘放心,他已经找到了王太医的下落,这几日便能将他接到汴京来替小公子治病。”
姜吟先是惊喜,后又瞪大眼睛,心里咯噔一下,“一个时辰?”
银兰笑得意味深长,“是啊。”
一个时辰,什么都能发生了,她虽不提倡世子爷这般……不知节制。
但姑娘还有半个月就是世子爷的人,也就没想那么多,毕竟年轻人,血气方刚的,对着姑娘这样的美人,哪个男人能忍得住?
开了荤的男人,以后有的是姑娘磨的。
姜吟咬唇,数九寒冬的,她耳根子却似火烧起来一般热腾腾的。
“说好的半炷香就走……他怎么……总是说话不算话。”
银兰听到了关键,笑道,“姑娘可别胡说,半炷香怎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