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夏正要接王芳伸手抢过手机，“你别出声，我来接。”

听到顾楚霖觉很轻的一声‘喂！’后，王芳开了口。

“梦觉啊！我是阿姨，夏夏不舒服睡下了，你有什么事吗？”

“不舒服？”顾楚霖觉狐疑，“我让医生过去看看。”

“不用了”王芳一边说一边跟沈夏交换眼神，“她不是身体不舒服，是心里不舒服。”

顾楚霖觉握着手机沉默了好一会儿。

“你跟夏夏这么多年了，她为了你命差点丢了几次，闹到如今的局面，她是进也不是，退又舍不得你。”说着王芳长长叹息了声。

“阿姨知道你有你的难处，我们夏夏心善一直没说什么，可我这个做母亲得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你今天就给阿姨一句痛快话，你什么时候离婚娶夏夏？”

顾楚霖觉喉咙动了动，许久才道：“暂时不行。”

王芳心下一沉，看沈夏的目光也暗了下来，替他圆着话说，“我知道你家老爷子脾气不好，硬来我们夏夏会有危险。”

这话不假，当年他准备跟沈夏结婚时老爷子策划了车祸。

“可你总要给她吃颗定心丸吧！我见她成天这么忧心忡忡的样子，身体迟早要拖垮。”

“阿姨也一直在劝她、让她放宽心，毕竟你……”王芳像是怕说到什么不该说的，倏地顿了顿，“阿姨的意思是你们这么多年挺不容易的，我……”

“我明白”顾楚霖觉说。

挂了电话后顾楚霖觉在书房里抽了半包烟，思绪像四周氤氲袅袅的烟雾一样——迷离、混乱、纠缠不清。

顾楚霖觉知道王芳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无非是他的病。

他遗传了父亲的精神病，被顾老爷子收养后得到了很好的治疗，这些年极少犯病，但有一点他没办法忽略，这个病它是遗传的。

为了不让孩子跟他受同样的折磨，他很小的时候就决定这辈子不会生孩子。

那场车祸不仅让沈夏的腿坏了，还让她失去了生育能力。

这世上应该没有比沈夏更适合嫁给他的人了。

但人就是这么奇怪，理性归理性、感情归感情，理性永远没办法完全控制感性。

顾楚霖觉坐到凌晨才关了电脑回房间睡觉，打开房间门后顾楚霖觉唇角勾了抹自嘲的苦笑。

他就知道小东西不会听话乖乖睡在他房间。

这一夜温兮兮仿佛睡了个假觉。

一会儿梦到顾楚霖觉半搂住沈夏把她和三个箱子丢出家门、一会儿又梦到妈妈为了方便约会把她关在停电的家里、一会儿又梦到怀里抱着个孩子，那孩子哭着说为什么不要我……

在这些情境里，温兮兮感觉自己更像是个旁观者，冷眼看着发生的一切，没有悲亦没有喜。

温兮兮醒来时身上浮起一层薄汗，像是被人压到胸口似的心痛的无法呼吸。

温兮兮坐着缓了好一会儿，床头的手机连续震动许久她才拿过来看了一眼。

信息太多，温兮兮懒得翻只挑了下面的看，好像是电视台宿舍装修，限员工两日内从宿舍搬出来。

奇怪的是住宿舍的没有一个埋怨的，反而在接力谢谢领导。

正想着这群人是不是被折磨出什么大病，答案送上了门。

不白搬，每人补发一个月奖金作为装修这段时间的补助。

原来是领导有大病。

温兮兮洗漱完换好衣服出来时，顾楚霖觉正好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

“快过来吃，吃完送你上班。”

那一瞬间，温兮兮真想退回房间重新睡，她可能遭遇了梦中梦。

眼前这位洗手做羹汤的顾二爷比昨晚的梦更像梦。

温兮兮眉心短暂蹙了一下松开，手撑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着，“顾总这是提前演习？”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顾楚霖觉将盘子放到桌上笑眼弯起，“来，试试看。”

“顾总已经很多年没进厨房了吧？”温兮兮皱眉看着盘子里的三明治，狐疑地问，“确定手艺还能入口？“

“不确定才让你试的”顾楚霖觉耸肩一副理所应该的模样，“不好的话明天就不给沈夏做了。”

温兮兮淡淡跟他对视片刻，不知出于哪种心态，并没有多想吃却想要试试看。

温兮兮拿起来咬了口在嘴里嚼着，还是从前的味道。

“怎么样？”顾楚霖觉笑着问。

温兮兮咽下一口，点评道：“番茄酱再少点就更好了。”

温兮兮小时候特别喜欢吃酸酸甜甜的东西，顾楚霖觉第次做的时候她都会盯着他放双份的番茄酱。

这种吃法除了温兮兮怕没有第二个人会喜欢。

“你不喜欢？”顾楚霖觉皱眉，小东西口味变了？

“……”温兮兮嚼完嘴里的咽下去才回，“你又不是要做给我吃，我喜欢不喜欢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你喜欢就行”顾楚霖觉弯唇笑了起来。

温兮兮：“……”

有个大病。

坐顾楚霖觉的车上班，为了避免尴尬，温兮兮一直在翻公司群里的信息。

翻了半天都是各种表情包，温兮兮也乐得不费脑子。

顾楚霖觉开车间隙不太高兴地瞥了她好几次，见小东西木头似的余光都没往自己这儿停留。

等红灯时，顾楚霖觉有些不能忍的抽走她手上的手机丢到后排，“整天对着手机，不怕眼睛瞎了吗？”

“顾总”温兮兮看向他眼神麻木中透着无奈，“多管闲事是病，得治。”

两人对视片刻红灯过了，顾楚霖觉转过脸开车。

气氛沉寂了片刻。

温兮兮闷的难受又拿起手机刷起八卦新闻，某顶流男星夜会甜妹、某女星被PUA、某男星人前有多绅士人后就有多疯癫……

一个个标题点进去又点出来，具体写了什么并没看进脑子里，正想退出APP装睡时，顾楚霖觉开了腔。

“昨天的事对不起！”

温兮兮划图片的手一顿，‘没关系’是肯定说不出的，至于说点什么她还需要构思。

没等她回复顾楚霖觉目视前方说，“我保证以后不会再那样了。”

“嗯！”温兮兮见他道歉诚恳也懒得构思了，微微点头，“顾总能有这样的觉悟，真替沈夏感到欣慰。“

听了这话，顾楚霖觉脸上的笑意逐渐阴鸷，歪着脑袋舌尖抵了抵腮的位置，打了把方向一脚油门车停到了旁边。

拉上手刹顾楚霖觉侧过身子看她，手肘慵懒地搭在方向盘上跟她对视。

温兮兮不想跟他无意义地耗时间，直截了当说，“婚我会离的，但不是现在。”

“当然，就算我们现在离婚，老爷子也不会同意沈夏进门，与其这样还不如等段时间。”

顾楚霖觉眉心一跳，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了起来，“那你想什么时候离？”

“……”时间温兮兮还真说不好，她想等能自己能真正接受只是他侄女的时候。

顾楚霖觉给出建议，“你那么得二老喜欢，不如替沈夏说说好话，让二老同意她进门，二老什么时候松口，我们什么时候离婚”

等水到渠成，这是最好的选择。

说着顾楚霖觉挑眉冲温兮兮露出放荡不羁的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