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许倾欢无辜，“我说的是事实嘛，不就是在聊截图。”
至于林晨奕往哪里联想，可就不归她管了。
冬天的体育课，总是令同学们望而却步。
“走啦，大家快走，”李曈站在讲台上催促，“还有三分钟，就要打上课铃了！”
“还有三分钟呢，”赵浩然拆台，“着什么急。”
“就是，”奚旺也跟着唱反调，“三分钟，如此漫长的时间，为什么要去操场上冻着？”
“快走吧，”李曈仍未放弃，苦口婆心的劝说着，“万一去晚了，老师让咱们多跑几圈，岂不是得不偿失？”
“可是如果去早了，”唱反调的几人也振振有词，“老师没准觉得咱们积极性太强，一高兴就给咱们加几圈呢。”
“……”李曈拍着篮球，和几位积极运动的男生走出了教室。
“走吗小初，”张冉从前排过来，“再不走就该迟到了，到时候还得跑去操场。”
许倾欢点头，带上手套和口罩，全副武装的出发。
“常言道，‘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体育老师年近四十，穿了套冲锋衣却一点都不怕冷，“冬天我们的体育课更不能懈怠。”
“老师，”奚旺插话道，“可现在也不是三九呀，‘一九’都没到呢。”
众人一阵笑，吴老师也不和他们多做纠结，“行了，体委带着跑三圈，再回来集合。”
体育课的跑圈没有太严格的要求，众人也不必整齐的站队。再加上速度不同，大家三三两两的一起跑。
张冉只扎了围巾，“你带着口罩，跑步不会闷吗？”
“不会呀”，许倾欢拉了拉口罩的耳挂，“它很松的，主要就是挡风使。”
许倾欢总喜欢在慢跑时聊天。
高一的时候，每次张冉跟着跑完都会岔气，见许倾欢聊了一路还相安无事，就非常羡慕嫉妒恨。
被问及缘由，许倾欢总是安慰道，“没事，你多岔气几次，习惯就好了。”
张冉最初决定，在跑步时拒绝和许倾欢聊天，可到最后总是忍不住。再加上许倾欢时不时的激将她，最后还是会聊起来。
神奇的是，这种状况持续了一阵后，张冉发现自己真的不会岔气了。
跑完了步，大家整队散开，跟着体委的口号做热身活动。
大家以为接下来要做什么训练，哪知吴老师发令道，“想玩什么去器材室里拿，下课之前放回去。”
见众人大有欢呼四散的趋势，吴老师瞪了准备跑掉的奚旺一眼，“下课之前会检查一次人数，少一个你们就都别想走。”
“而且，自由活动必须给我动起来，哪怕是溜达散步也可以。要是有谁缩在角落里不动，那你们就去跑圈。”
“行了，解散吧。”
众人一窝蜂的走向器材室。
许倾欢拿了对羽毛球拍，和张冉去找场地。
明靖中学的操场中央，只有足球门。篮球场和羽毛球场，都建在运动场的旁边。
空位不多，许倾欢拉着张冉小跑几步，在靠边的一侧找好位置。
“这个高度，”张冉指着印上红蓝徽记的球网，“好像是打网球用的吧？”
许倾欢三两下拧掉旋钮，“那就把它调高些好了。”
二人没打几个回合，就听见右侧传来了争执声。
隔着菱形格子的防护网，许倾欢看向右侧的篮球场。
长椅旁，两拨人聚在一起，间隔了几米的对峙。一边是一班的男孩子们，另一边是陌生面孔。
“来之前这里空了大半，你们也好端端的打着球，”李曈指着一旁的篮球架，“我们一过来，你们就分散开，把它们全占满了。”
“我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们管得着？”对面为首的那人道，“我们乐意分开玩，怎么了？你们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管我们？”
“我们就是心平气和的问一句，”李曈把球托在手里，“你们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果然是牛逼的学霸班，”另外几人阴阳怪气道，“说话还要用上个成语。”
“这跟成不成语没关系，”赵浩然道，“我们是在讲道理。”
“道理有什么可讲的？”那人梗着脖子，“先来后到，这个道理你们懂吧。”
许倾欢戳了戳八卦消息灵通的张冉，“这是几班的，你认识吗？”
“十八班吧。”张冉眯了眯眼睛，“没记错的话，为首的那个叫李赫，我在贴吧上见过的。”
从对话中，许倾欢大致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一班的几位同学来篮球场时，还是有空位的。但他们一来，十八班那群人就分散开，故意把空位给占满了。一群人一起打球才打的起来，三两个人就占一个球框，明显是有意而为之。
一班几人莫名其妙，就过去询问。哪知道对面是这个态度，嘴也不怎么干净。
“你们这不是强词夺理？”奚旺也看不下去了，“举手之劳，既利人又利己，何乐而不为呢？”
“别仗着你们嘴皮子好，就以为自己不得了，”对面道，“不行就是不行，没得商量。”
“无语。”李曈收了篮球，和几人对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
“算了，咱们去玩别的吧。”
“知道自己不占理，就趁早滚。”见一班几人离开，十八班那一群出言讥讽。
“有多远滚多远。”
“以为自己成绩好，就能当世界警察了？”
莫名奇妙的被针对，奚旺回头想怼回去，却被赵浩然拉住，“算了，别费口舌了。”
十八班那群人，却并没打算就此放弃。“管这管那，管你妈呢？”
“也不知道有妈没妈。”
“怕不是没妈可管。”
这话就说的很难听了，一班几人都停下了脚步。骂人就算了，居然还平白无故的骂别人父母。
十八班那群人也重新聚到了一起，散开占位置的人都回来了，明显的就是挑衅。
“你们有完吗？”林晨奕皱着眉头，“口里不能留点德？”
“我说什么你管得着啊，”对面一人道，“反应这么激烈，难不成是被我说中了啊？”
李赫嗤笑一声，“一群孤儿。”
“你他妈说谁是孤儿呢？”李曈一把将球拍到地上，发出“彭”的一声响。
“哟，还耍起牛逼来了。”
对面一人撸起袖子，“怎么，想打架啊？”
“你以为谁都跟你是的，”奚旺不为所动，双手交叉在胸前，“三天两头以触犯校规为荣？”
“呵，怂了就直说，”十八班那人啐了一口，“别拿校规当挡箭牌。”
“但凡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校规是要被遵守的，没有挡箭牌之说。”此时，赵浩然的脾气也不怎么好。
“遵守？”李赫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你们嘴上说着遵守，谁知道手上有没有遵守？就别又当又立了。”
一班几人被说得莫名其妙。
对面这是找茬找上瘾了，他们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十八班以为他们心虚了，嘴上更是不留情，“既然是表子，就不要立牌坊。”
“恶心。”
“你他妈说什么呢？”李曈被彻底激起了愤怒。
“操，不要太过分啊。”林晨奕也气得口吐芬芳。
都是青春期的男孩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激惹。平白无故的被人针对了，还被人追着骂；不仅追着骂，还用词这么的难听。
两拨人不近不远的站着，似乎马上就要打起来。气氛很是紧张，没有人出声，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老林，老李，”忽然有人打破了胶着的局面，是周济深走了过来。
“你们一群人怎么站着不动，”他半开玩笑道，“在这罚站呢？”
周济深之前在不远处的双杠那里，肯定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他这么说，不过是缓解一下气氛。
几人见状，也冷静了一些，但到底是怄了一肚子的气。
“遇见了几个傻卝逼。”奚旺心道。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遇见了几条狗。”
林晨奕笑了一声，接话道，“可不，还是狂吠不止的那种。”
“我操你们……”十八班几人像被戳到了痛脚。气得不行，又说不出什么，只能变本加厉的往难听里骂。
“狗不是吃屎么，”奚旺理了理袖子，“嘴臭也是难免的。”
“你他妈是狗卝逼。”
十八班见一班的几人不急不恼，顿时更气了，又把矛头对准后来的周济深，“牛逼的学霸们，还找外援来了啊？”
说罢扫了眼周济深，嗤笑一声，“上体育课还抱着个保温杯，你怎么不带暖宝宝呢？”
“哦，”周济深出人意料的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片暖贴，“我还真带了。怎么，你要用？”
许倾欢没想到周济深能掏出暖宝宝，靠在张冉身上笑个不停。
李赫自然认得他是谁，这不是时常考第一的、总在光荣榜上出现的那人么。“这娘炮兮兮的东西，我才不会用。”
“你有毛病？”见周济深被骂，李曈的火气又上来了。
“真是精神病。”林晨奕也很气。男孩子们，最讨厌别人说自己娘了。
“走了，咱们去玩别的吧。”周济深招呼几人离开。
“科学研究表明，”他并没有动怒，语气也是不咸不淡，“心里越阴暗，生命越短暂。”
这种淡定的语气，从根本上就在漠视他们。
在十八班几人看来，才更为扎眼。
“大好的体育课，我们赶紧运动运动，去延长生命吧。”奚旺最会气人，特地加重了后几个字。
“还科学研究，你好牛逼啊。”十八班有人道。
“谢谢夸奖，”林晨奕不知是不是被周济深传染了，此时也是毒舌力max，“我们敛神就是牛逼。”
“操。”十八班几人顿时想打人，不由的后悔刚才怎么不打起来。现在人家要走了，若是追上去倒是自己理亏。
几人正打算帅气的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神经大条的副班长冷不丁的问了句，“可是，咱们去玩什么呢？”
众人脚步顿住，这的确是个问题。他们的体育课，向来花费在打篮球上。今天被找茬了，还是第一回。
一时间没人能想出来，不打篮球去做什么。
看到操场中心女孩子们扭呼啦圈，十八班有人嘲笑，“扭呼啦圈去吧。”
他们总算嘴上扳回一局，“呼啦圈，正好适合他们这群娘炮。”
“抱着保温杯扭呼啦圈，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嘲笑声不断，一班几人的火气又被勾了起来。
“我们就算是去跑圈，也不会呆在篮球场，挨着你们一群煞卝笔。”李曈刚想把这句话骂出来，就听见一侧传来清越的女声。
许倾欢挥了挥手，“来这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