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然看了周围的人一圈，命令道。
“此事莫要说出去，孩子的父亲在京中，本宫亲自告诉他。”
视线与慕千舞交缠的一瞬，带着一丝挑衅。
“是。”
慕千舞只能这么说。
她根本不敢再往下想，脚步慌乱地走出了房间。
她的脑子里一团乱麻，天后庙那天的场景、书锦辰的话语，一桩桩一幕幕，重复着出现，几乎要挤破了头。
他会这么做吗？
不会的、不会的，书锦辰怎么做出这种荒唐事……
可当真会有如此多的巧合吗？
近日思绪太多，这一夜，她陷了梦魇。
一会梦见十五年前，慕家府中皆是白布，父亲兄长尸骨无存，下葬的唯有染血的盔甲。
一会梦见深宫中，姐姐抱着不足月便死去的孩子恸哭，脆弱不已。
一会又梦见，书锦辰与沈苏然手挽着手，牵着一个孩子，言笑晏晏……
慕千舞惊醒，枕上湿了一片。
她拢紧了被褥，深深地喘息。
几日后，回程。
途经半山衣冠冢，慕千舞下了马，低着头缓缓而行。
当年，北方蛮族偷袭京城，为了掩护皇族离去，慕家大半人战死，落葬了大半个山头的墓碑。
这里面，都是她慕家忠烈英勇之辈。
她的部下同样下马而行，以表敬意。
就在这时，身后马车中的沈苏然传来声音。
“停车。”
沈苏然拉开帘子：“本宫也想要观摩此地一番。”
可语落，她却没有下轿，而是看向慕千舞。
“慕将军，此处山路崎岖，可否劳驾您为本宫做个人椅？”
慕千舞猛然抬眸，眼神冰冷，没有说话。
人椅，就是叫人像畜生一般四肢伏地，撑起后背给她垫脚。
沈苏然特地在此处要求，就是为了在慕家列祖先辈前折辱她！
随行的侍卫闻言，皆露出愤慨神色。
慕千舞的拳头狠狠攥紧，她绝不会妥协。
这时，齐绣一咬牙，直接冲上前，“扑通”一下就跪在了轿子前方。
“公主殿下，臣来做您的人椅，请小心脚下！”
慕千舞眼眸一颤，下意识就想要上前拉人，齐绣却看着她轻轻摇头。
指甲陷进了肉里，慕千舞眼尾发红。
沈苏然垂眸看着齐绣，眼神微冷，她一脚踏上齐绣的背，借着裙摆的遮挡，狠狠碾了碾齐绣的脊梁骨。
齐绣身子颤抖，却没有动。
但接着，沈苏然便发出一声惨叫！
“哎呀！”
她身子一侧，就要摔倒。
“公主！”侍女连忙搀扶，又呵斥齐绣，“此事定要禀报圣上，治你这大不敬！”
齐绣咬紧唇，浑身颤颤。
慕千舞再忍不下去，直接扶起齐绣，对沈苏然冷冷道：“既然公主不小心受惊，就请立马回马车吧，想来是此处荒冢无福受公主大礼。”
沈苏然被强行送回宫。
这之后，慕千舞主动来向皇上请罪。
“陛下，臣护卫不当，害公主受惊，自愿受罚！”
皇帝当即说：“她是太不懂事了，胡闹！怎么能叫将军做人椅！”
“朕回头一定教导她，慕将军莫要放在心上，你可是我朝的大功臣！”
他虽说着是沈苏然的错，可语气中全然没有怪罪之意。
慕千舞心中一寒。
她又何尝不知皇上这是忌惮慕家，才任由沈安然作为。
可如今朝中，能拿兵符的又有几人，她怎么能让几十万兵马落入一个酒囊饭袋之人手里？
先祖用命换来的太平，她也该用命护住！
慕千舞垂眸：“皇上言重，此事是臣的错，臣……亲自去向公主请罪。”
公主殿前。
慕千舞已跪了半日。
身后传来脚步声，书锦辰走到慕千舞身前：“你就是这么保护公主的？”
慕千舞心狠狠一刺，苦涩无比，她抬头看书锦辰：“……你也觉得我该任由她踩在脚下？”
书锦辰面无表情：“她是公主，你是臣子。”
慕千舞唇色骤白，盯着书锦辰的眼睛，像是要将他看穿。
这样就能知道，为何她的丈夫会如此偏袒另一个女人。
半晌，慕千舞才哑声开口：“到底是我的身份不如她，还是在你心里，我不如她重要？”
书锦辰一愣。
“首辅大人！公主有些不适……”殿中侍女忽然出现传话。
书锦辰闻言，马上转身进了沈苏然殿中。
慕千舞看着他的背影，眸光暗淡。
心似破了个窟窿，冷风贯穿，冷透全身。
接下来的日子，她知道书锦辰日日都会去宫中看望沈苏然。
莫名的，不想再见书锦辰。
所以每日一下朝，便去了城外的演武场，操练士兵。
直到这日，她骑马巡营时，忽觉腹部抽痛，一下差点摔倒。
军医来诊，面露喜色。
“恭喜将军，您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