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曲流殇。
曲流殇的手冰冷如冰, 压在她嘴上的力道不轻,却也不会弄痛她,只是让她说不出话来。
两人躲在角落里, 身子紧紧地挨在一起。许新雨妙曼的曲线紧贴在他冰冷坚硬的身体上, 柔软的触感和微热的温度, 透过单薄的薄凉,传递到他的身上。
曲流殇面色不动,冷冷地盯着找寻不到人的曲□□, 耳根却悄悄地红了。他想挪动开点距离, 可一动, 又觉得更令人误会, 只能继续僵住身体。
许久, 曲□□找不到人,转身回去了。
曲流殇这才放开许新雨,拉着她的手腕, 将她带到安全的地方。
动了动喉头, 他有些尴尬地说:“刚才……”
他话还没有说完, 一团暖香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许新雨柔弱的肩膀颤动着,宛如被风吹动的梨花, 令人心怜。
曲流殇双手垂下,僵硬地站着, 宛如木头般任她依靠,可眼神却比刚才柔软了许多。
她明明那么轻, 却又好似那般重。
他仿佛捧着一朵花,娇嫩得不敢动弹, 又宛如抱着一团雾,脆弱得难以挪动。
许久, 许新雨才恢复了平静,用丝帕沾了沾眼角,拿着微红的眼睛看向曲流殇,宛如一只小兔子。
“多谢大少爷,刚才要不是你救了我,恐怕我就得死于那怪物之手了。”
曲流殇定定地看着她半晌,只看得许新雨怀疑自己哪里不对后,才缓缓收起目光。
“别再过去了,危险。”
“可那……”
“不要问,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许新雨愣住,许久才点点头。
两人相视无言,许新雨犹豫了下,有些害怕地抱紧自己的肩膀,说:“大少爷,能请你送我回屋吗?我一个人有些害怕。”
曲流殇让开路,做了个请的手势。
许新雨走了两步,忍不住转头看向他:“大少爷能跟我并排走吗?我走在前面,心中不安。”
曲流殇停顿了两秒,才迈出一大步,走到她肩侧。
他高大的影子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其中,虽然得不到阳光带来的温度,却多了些安心。
一路沉默,曲流殇没说话,许新雨也不说,只是微颤的睫毛,暴露了她不平静的心绪。
走到院子门口,许新雨才松了口气,再次道谢。
曲流殇犹豫了很久很久,直到她走进屋子,即将关上门,才说:“不用担心,它出不来。”
许新雨有些诧异地抬眸,下一秒,抿唇一笑,宛如山茶绽放。
曲流殇不知所措地低下眼眸,仿佛被那笑容烫伤一般。而这一低头,就看见了地上丝帕——是刚才许新雨用来抹眼泪的。
淡黄色的丝帕,角落绣着向日葵。
曲流殇定了片刻,才如同扭动的机械般弯下身,将丝帕捡了起来。
丝帕冰凉丝滑,还泛着淡淡的香味,玫瑰香味中带着脂粉味,浓郁,浪漫,又透出一股漫不经心。有着肆意如风的洒脱,又带着强硬果决的媚态。
当然,还擅长伪装。
等曲流殇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把丝帕放在了鼻子下细细嗅闻。
他飞快地放下手臂,不自觉地捏紧手中的丝帕,背影仓皇地消失在拐角处。
【叮咚,曲流殇对你的好感度提升5点,目前好感度8点。】
许新雨嘴角轻勾,上升的好感度表明,自己的方式还算正确。
404也觉得宿主厉害极了。
如果说林青梧是潭深水,看上去很温柔,却轻易就能溺毙人。那么曲流殇就是块木头,永远都无动于衷。
抽到攻略曲流殇的人数比林青梧的还多,但同样全都铩羽而归,死不瞑目。
因为他的好感度永远是零,甚至不给人一丝希望,留下的只有绝望。
然而许新雨却做到了,虽然仅仅只有八点,但已经是里程碑般的胜利。
许新雨挑了挑眉,对404的彩虹屁听而不闻,这种小菜鸡的建议从来都没什么用处。
既然已经探明曲□□是僵尸,那就得准备些对付他的东西,比如说镜子、鸡、黑驴蹄子、黑狗血、糯米等,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找到他的棺材,就不信弄不死他。
另一边,曲箬竹轻蹙眉尖,写好一封信交给了下人。曲家的事她知道的内情不少,按理说,有许新雨在,先死的人应该是她。
可现在已经死了两个人,却还没有轮到她,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吗?
大伯去请教祖父,也不知道想出什么办法没?但她已经等不及了,曲墨书是火命,曲有澜是水命,而她恰巧是土命,下一个轮到的会不会是她?!
她明亮的杏眼里闪过一丝寒锋,坐以待毙不是她的性格,既然如此,那就主动出击。
许新雨病了,当然不是真的病。
既然曲南天去请示了曲老爷子,那她就得给他个机会,露出狐狸尾巴。
曲老爷子都变成僵尸,还在娶妻,肯定不会那么简单,最大的可能恐怕就是要用她作为曲家人,来填这个命。
可惜,他想得太简单了,这一次的失误,让他不会继续忍耐下去。
然而她等了许久,等来的第一个人却是曲流殇。
“听说夫人您病了,可是昨日吓到了?”
他的嗓音很平淡,根本听不出半分关心,可许新雨却知道,能让向来不管世事的曲流殇前来,是需要多么大的面子。
她眼波流转,竟觉出几分可爱。
一只素手撩开淡蓝色的帘子,许新雨秀发披散,云鬓半遮,粉白色的小脸宛如含苞待放的白玫瑰,清丽中又透出股艳色。
她并不任何病态,反而透出生机勃勃,一双笑眼温柔似水、秋波潺潺,让人根本无力抗拒。
“昨日我是怕死,才会那样,还请大少爷别见怪。今天早已缓过气来,并无病疫,只是有些人迫不及待地等着机会,我若不放手一二,恐怕会急到跳脚。”
“所谓狗急跳墙,到时候反而不好控制。”
她说的坦坦荡荡,尾音出又略微压低,透出一股软糯之意。怕曲流殇太过惊讶,又伸出手指在唇上比了个手势,才盈盈一笑,将被子拉紧盖好。
曲流殇盯着她,片刻才恍然意识到了什么,飞快地低下头。
“既然夫人无事,那我就先退下了。”
许新雨也没有留他,只是缓缓放下手,任帘子将自己遮住。
曲流殇大步流星地走出院子,许久才停住脚步。他目光复杂地回头看了一眼,伸手入怀中摸了摸丝帕,终究还是没有再回去。
而之后曲家人也来了不少,都是虚情假意地关心。
“夫人,药来了。”
金花将帘子支起,又在她背后放了个抱枕,将她扶起来,这才端起药用勺子搅了搅。
许新雨一闻那味儿,就忍不住捂住胸口干呕一声,赶紧挥挥手,让金花拿走。
金花只得把药端到一边,但还是硬着头皮劝说道:“夫人,这药虽苦,但效果极好,只有喝了,才能早日康健。”
许新雨眼角泛红,原本苍白的脸色,都浮上了病态的薄红,看上去确实难受极了。
“我知道,只是这会儿实在喝不下,先放在那,我缓一会儿就喝。对了,你去厨房给我拿点蜜饯,等会儿我好压压嘴里的苦味。”
金花左右为难,二少爷专门吩咐过她,务必看着夫人把药喝下去。可夫人的话,又不能不听。
反正,夫人这么体弱,肯定会喝药的,等自己回来再检查一下就好了。
想到这,她安心许多,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前去厨房了。
等她走后,许新雨冷眼看着碗,符水的味道都快冲到她鼻子里了。
处理掉药,她又躺了回去。不知道曲南天发现自己的符没有作用后,又会怎么做,是继续暗中下手,还是直接针对她。
装了一天的病,她也有些累了,打了个哈欠,干脆打算睡一会儿。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屋子里的香味仿佛比以往要浓郁了些,仿佛化成细小的花粉粒,通过她的鼻腔进入到她的体内。
周围的一切都静了下来,她听见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雷声阵阵,自己仿佛在一条广阔的大道上走着。
前面,出现了一座烟雾迷离的钢厂,就在钢厂背后,涌现出杂乱纷纭的云彩。
她觉得自己站立在金光闪闪的龙头上,做出飞往天空的姿势,向着金日而去。
可那金日化为金蛇,竟是长大嘴巴,直接朝她咬来。
许新雨浑身冒汗,当即就抽出自己的鸡毛掸子,朝金蛇挥去。鸡毛掸子不断变大变长,恰恰好堵住了金蛇的嘴。
可下一秒,金蛇就把鸡毛掸子咬碎,继续朝她扑来。
虽然是梦境,但她总觉得这是真的,如果被金蛇吞掉,恐怕就会死。
所以,她也不敢大意,立刻祭出天罗地网。透明的丝线在半空中张起,堪堪捆住了蛇头。
她赶紧控制住身形,转身朝金龙飞去。
可金龙竟紧闭着眼睛,身上如黄金雕琢的鳞片,已经从根部开始泛黑,摇摇欲坠地挂在身上,仿佛下一秒就会剥落殆尽。
她拧紧眉,直觉自己不仅得对付金蛇,还得护住这奄奄一息的金龙。
想到这,她不再留手,直接拿出了林青梧给她画的金符。
原本还想留着回到现实世界再用,但危机已至,就没必要藏着掖着。
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专心对付金蛇之时,一只黝黑的怪物正伸出枯瘦的爪子轻而易举地拉开紧闭的房门。
怪物的个头刚到膝盖,三只腿,四只手,身子圆滚滚,手脚却细瘦如柴棍。胖大的脑袋上,长了一只眼睛、一根舌头,看起来猥琐极了。
这是□□,能够勾出人内心最隐晦的欲望,并将其无限放大。而做法之人的目的也非常明确,就是先毁了许新雨,以破除她的精神屏障,好方便后续被阴气侵袭。
可就在它准备溜进去时,却被一只大手抓住了脖子。
它吱吱呀呀地叫起来,张开大嘴,吐出一团粉色的雾气,下一秒却被捏住嘴巴,直接撕成两半。
正在写字的曲箬竹猛地感觉到一阵心悸,忍不住站起身,看向许新雨居住的方向。
难道出事了?
可现在动就太明显了,她只能按捺住焦躁的心,继续等待。
刚刚只推开一道缝的门被缓缓打开,一双长腿跨了进去,带出黑色袍子的摆动。
毫无声息地,曲流殇走到了床前,用手掀开帘子,就看见了许新雨陷入噩梦的模样。
她脸色发白,眉头紧皱,樱唇抿得格外紧,细白的皮肤上冒出点点汗珠,恰似荷叶凝露,美不胜收。
不知道梦见什么可恐的景象,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粉白的指甲掐紧,似乎想要摆脱梦境的束缚。
曲流殇一动不动,深黑的眼瞳紧盯着她,手指微动两下,放在了她的额头。
正准备燃符的许新雨,就见一股黑气宛如箭般射出,正中金蛇的嘴巴,一下子将其瓦解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