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颂清项准小说》 第9章
内容试读
“你这想哪儿去了,明知我不是那意思。”林颂清忙着就去拍司马祈宁的肩膀,可话到了嘴边却也变得更说不清了。
司马祈宁看林颂清那恼羞成怒的样子觉得好玩,便接着打趣道,“行行行,你别再说了,再说我可真害臊了。”
林颂清气得又去拍她,司马祈宁也是个怕疼了,赶忙笑着就跑。两个人又闹了好久,直到力竭才又坐下来歇息。
晚上项准回家时见林颂清已经睡下,烛火下是她带着笑的睡颜。
“臭祈宁,看我不打你。”林颂清嘀嘀咕咕说着梦话,粉嫩的拳头捏紧了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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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中元节这日,天刚蒙蒙亮就听见外头有挨家挨户叫卖穄米饭的。
侯府的祭祀礼,林颂清与许伯早在前几日就商议好了,一大早便也准备的妥妥帖帖。素食祭品按规矩摆放在祭台上,火盆里也准备着纸糊的衣裳鞋袜等,还有一沓沓厚厚的冥币。
项准知道林颂清是个贪睡的,今日见她起得颇早,又在祠堂里头忙活着,心下也是颇为感动。
两人按照礼仪,祭祀了先祖,便回了里屋一同吃起了早膳。
林颂清落座后摆摆手让莹莹出去示意不必伺候,莹莹便点点头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今日有劳夫人操劳。”项准开口。
“都是分内之事罢了,等会儿你还要去军营吗?”林颂清是林府出来的姑娘,自然是懂得这些操持与礼节。若是这些事都办不好,外人定是要说林相夫妇教导无方。
项准点头,“下午要去道者院,再去营里。”
中元节这日道者院便是专门为曾经为国捐躯的战士们祭祀所用,也有为居无定所的孤魂野鬼超度之意。
“你可要带什么东西去?我去准备一下。”林颂清虽未去过但也知道那地方是做什么的,想来就是有道长要在那边做法事。
项准迟疑片刻,以往他总是一人独去,也不曾记得带过什么东西。经林颂清这么一提,他便说道,“我带些清香与贡品吧。”
“好。”
项准还未走近道者院,就望见那道观的周围香火旺盛。宫里派了人才操办仪式,不少上过战场的将相都前来祭拜。
项准这些年带兵打仗虽是战无不胜,但是战场上刀剑无眼,还是死了不少士兵将领。一部分将士的尸首也没有带回大梁,所以项准每年都会过来祭拜,希望曾经麾下的将士们能魂归故土。
周围的人一看到项准来了便自动退到了一旁,一来多是因为惧怕项准的恐怖样子与恶名,二来这项准毕竟是官居高位又手握重兵,众人也难免多些敬畏。
“快看,忠勇侯来了。”
“这看着确实有些吓人,你可快往后来些。”
“倒也不必这么害怕,想必这侯爷总不至于在这道观杀人。”
几个小官在远处嘀咕,人却是越说越把头低下。
恰巧这时,上完香后的项准回过头,似乎是往他们几个的方向看了一眼。项准面具下的表情没人能猜透,只是那目光从远处看来,像是两柄利刃呼啸而来。
原是那最嘴硬让大家都别怕的小官现如今是最害怕的,项准仅是看了一眼,他便马上膝盖一软跪下磕头求饶。
“侯爷恕罪,下官只是随口一说。请侯爷恕罪,大人不记小人过。”那小官吓得浑身颤抖,还在连连磕头,额头上也沁出了血迹。他这举动引得周围的人更是后退几步与身旁的人悄悄议论了起来,像是更加恐惧了项准几分。
项准无言,他只是看到了他们身后石碑上的字,本想上前仔细详读。见这小官如此行径,眼下又觉得没了意思。他便准备回了营里,不愿在这地方多作停留。
众人一见项准转身,便一个个推攘着想避开他。原本是人挤人的道观,现如今却硬是挤开了一条道出来。
项准见怪不怪,只是径直走出了道者院,不一会儿就只看到一个孤独的背影飞身上了马,策马朝着军营的方向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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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夫人,你跑这么快什么?”莹莹看见林颂清小跑着跳上了床,鞋子也是胡乱踢在了一旁,且这大热的天却用蚕丝薄被把自己从头到脚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
林颂清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莹莹,要不你先留下陪我说说话吧。”
莹莹看着自家夫人没忍住偷笑,“夫人,你莫不是因为害怕这中元节吧?”
“中元节有什么害怕的?我连侯爷都不怕呢。”林颂清嘴硬道,却又越说越小声了起来。
“那倒是,我见了侯爷还是忍不住想跑,侯爷确实威武。”莹莹只说着威武二字,不说是恐怖吓人已经算是恭敬。
项准那张俊脸没由来地在脑海里一晃而过,林颂清不知为何竟觉得今日他要是早些回家就好了。
下一刻,那高大的身影忽地出现在门外,项准抬手敲了敲门。
“进。”林颂清几乎是喊出来的,这才发觉自己的声音里的期待与高兴。
莹莹忙着给项准开门后行了礼,又小跑着低着头退出房间。
见项准熟练地给自己在地上打着铺盖,林颂清想了又想,最后还是直言道,“要不,你今天离我近些。”
项准抬头,看到一双带着期盼的美目,他没有拒绝。
林颂清跑下床,将自己的鞋子放到了远处,还为项准放好了枕头。
“怎么还怕这中元节。”项准没忍住开口,本来明早是要操练的,睡在营里还省了来去的功夫。是他想着自己的夫人平日里甚是怕黑,这中元节怕是也睡不好的,便还是连夜骑快马回了府。
“也没那么害怕,只是前几日看了些怪谈话本,就总感觉半夜有狐妖来抓我的脚。”林颂清想想就害怕,顾不上热也忙着把脚藏回被子。不知从何时起,林颂清对着项准竟也没有扭捏,能直接说出心中所想。
“我守着呢,你睡罢,这蜡烛可要点着?”项准发问。
听到项准的话让林颂清顿觉安心,“不点了,点着的时候看不真切周遭,这迷迷糊糊的睡着便更是难受了。”
房间陷入黑暗,林颂清能听见项准均匀的呼吸声,她想起平日里父亲睡着时总是鼾声如雷,惹得母亲反复念叨着睡不好觉。她没想到这项准睡觉倒是斯文,既不打呼也不说梦话。
“睡了吗?”林颂清发问。
“还未,有何事?”
“平日里你在军营里累吗?”
“习惯了,并不觉得累。”项准仔细想了想,恳切的回答。
林颂清沉思片刻,又问道,“如果不去带兵打仗,你愿意去做些什么?”
“年少时总想着能当个文臣,励精图治报效国家。现如今觉得武将甚好,守着国土,护佑百姓。以后魂归故土,也能面对自己父母兄长。”项准平躺着说道,声音中没有什么情绪,平静如水。
林颂清见他又提及身后事,便岔开话头,“我爹爹就是个文臣,他殚精竭虑为陛下排忧解难,却也唯恐一句话说错引起言臣弹劾。像你这样潇潇洒洒戎马一生,才是个真汉子。”
“林相维护皇家正统,肃清朝堂风气且心系百姓,是个难得的仁臣。”项准对自己的岳父还是无比敬佩,年少时他也曾想过自己当上文臣的一天,想来也是愿意做个林相这样的人。
“我父亲有时候也迂腐的很,做什么事情都一板一眼的,好在皇上还算喜欢他那刚正不阿的性格。”林颂清卷着被子缩在床沿边,“你同我说说,那边塞好玩吗?要是好玩,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
“与京城的景色大不相同,只是沙尘多干燥得很,还有吃食上你或许也不习惯。”项准想这林颂清这细皮嫩肉,去了边塞定是要叫苦连天。那边的女子都是皮肤黝黑,勤劳肯干的,一个个比汴京城里的壮年男子力气都大。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想来就是这番景色。沙尘多我就带个帽子,以后得空了你一定得带我去看看。”林颂清没想到那么多,只觉着那边塞定是美酒配明月,人人都快意恩仇极为坦荡。
“好。”
随后,两人又陷入沉默。林颂清躺了快半个时辰,那话本里的妖怪跟走马灯似得在眼前晃悠,她想着更害怕了。
“夫君,你睡了吗?”林颂清轻声问。
“别怕,睡吧,有我在。”已经睡着的项准闻声伸出手,温热的大掌覆上了林颂清捏紧的小拳头。
林颂清顿觉安心,拉住了项准的大手。她没想到,自己握紧了也不过抓着项准两根手指头。这人生的高大,怎么连手也这般大。
胡乱想着,林颂清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