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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仓央宿真捡起那包药粉,月光下,白色的粉末显得尤为刺眼。
  他的目光沉沉,落在应听秋的脸上,像是黑夜中的狼,盯着自己的猎物。
  “阿妹,你想杀了我?”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像是从深渊中传来的呓语。
  仓央宿真是真的动了杀心,他只有一条命,他不愿去赌。
  四周似乎突然静了下来。
  应听秋感到危险似乎近在咫尺,她的心跳加速,几乎要跳出胸膛。
  然而,就在这时,应听秋突然紧紧抱住了仓央宿真,她的声音带着哽咽:“不是的阿兄,你误会了。”
  “我是想,如果真的有一天我们穷途末路,无法逃脱……那么,你们兄妹二人能共赴黄泉也好,至少不会分开。”
  仓央宿真冷笑:“诡辩!你便当我是傻子?”
  “或是说,你一直在骗我。”
  说着,他抓住着她的后脖颈提了起来。
  应听秋心里一个咯噔。
  她深吸口气,把头抬起来,怒道:“阿兄,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卓越!”
  仓央宿真也厌恶了演戏,正准备挑明了说:“实话与你——”
  他声音顿住,她刚刚在说什么?
  应听秋继续道:“阿兄神威能奋武,儒雅更知文,所以什么也不惧。”
  “我比不得阿兄武艺非凡,也比不得阿兄心细缜密,如果说阿兄是石竹,那我便是蒲草,我一个弱女子,旁人随意就能打杀了。”
  “阿兄本就前尘尽忘,若他日大祸临头阿兄弃了我,我也不会怨恨。离了阿兄,我哪里有活路。可,难道阿兄就如此残忍,就不许我服毒自戕吗?”
  她掷地有声。
  仓央宿真恍惚,她是在夸他吗?
  月光皎皎,他看见应听秋脸颊滑落两行清泪,晶莹剔透,如同断线的珠。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仿佛颤抖的蝴蝶。
  仓央宿真顿住,在心中说了句——骗子。
  小骗子。
  应听秋哭得伤心,却时刻关注着仓央宿真。
  见少年伸出手,想要为他擦拭泪水,应听秋大着胆子,轻哼一声,背过身不去看他。
  他的手悬在半空中,最终落在了她的发间,笨拙地梳理着她散乱的发丝。
  “阿妹,为兄错了。”他的声音柔和了许多。
  应听秋顺势转身扑入他怀中,锤了几拳他的胸膛,哭的情真意切:“阿兄,我恨死你了。”
  仓央宿真拍了拍她的肩,星眸幽暗。
  罢了,饶她一次。
  ……
  夜越发深了。
  一只巨鹰徘徊在天际,时不时啼叫。
  若仔细听便能发现,那叫声也是有规律的。
  或高昂或低沉。
  林中,仓央宿真向更深处走去。
  他将树叶抵在唇边,一种奇异尖锐的哨声便响了起来。
  鹰落了下来,仓央宿真打开它脚边小筒,一行小字映入眼帘。
  他默了默,将字条又放了回去。
  雄鹰振翅,消失在天际。
  那是舅舅的来信,他不能回,也不敢回。
  现在,他做的只能是——蛰伏。
  应听秋,是很好用的幌子。
  而他不知,在他放回鹰后,那鹰竟然飞进了紫荆关内,落入了一处胡人聚集之所。
  鹰乖顺地落在一个面上有刀疤的胡人手腕间。
  刀疤脸仔细检查了信筒,没发现有动过的痕迹。
  这刀疤脸名叫次旦,乃是丹珠妃母族都风招揽的胡商,他一直游走在大汉与王庭之间,为丹珠妃做事。
  他自言自语:“丹珠妃到底是个女人,一天疑神疑鬼的。”
  “五皇子不过一个被养废的皇子,哪里有逃到紫荆关的本事。”
  旁边有另一个胡人劝他:“女人最是难缠,大哥还是按照丹珠妃的要求去做吧。”
  刀疤脸深以为然:“那就把卡恰那几人送的衙署,没有文书,他们就是奸细,全当给大汉那些狗官添些政绩。”
  “若那五皇子真在城中,见昔日亲卫问斩处刑,说不定真能钓出他。”
  他露出一个阴狠的笑:“让人放出消息,在刑场好好盯着。”
  旁边的胡人抚掌大笑:“善!”
  很快,几个满身血垢的人被拖了出来,仔细看,伤口处隐隐有蛆虫爬动。
  ……
  翌日清晨,雾气弥漫在古老的紫金关前,朝阳还未完全驱散夜色的余韵天边的霞光如同胭脂,羞涩又温柔。
  进城的队伍像一条蜿蜒的长龙,缓缓蠕动着。
  仓央宿真和应听秋排在队伍末端,今早两人简单地洗漱过,露出了容貌。
  皇权斗争向来危险,行差踏错,万劫不复。
  应听秋用手边的工具为仓央宿真乔装打扮,弱化了他容貌的攻击性。
  顺便还剪了仓央宿真的睫毛,剪了足有一半长!
  声明一下,她绝不因为嫉妒。
  仓央宿真:“……”
  应听秋立马义正词严,美其名曰,怕仓央宿真美色惑人,容易被拐。
  仓央宿真问:“那和睫毛有什么关系?”
  应听秋一本正经地瞎说:“有个说法是睫毛长,眼皮浅,成不了大事。”
  她满脸崇拜:
  “阿兄是成大事之人,封侯拜相不在话下,自然是越短越好。”
  仓央宿真疑惑,汉人有这么个说法吗?
  在她巧手之下,一个面容微黑,五官柔和,淳朴中又不失俊朗的小郎君就出现在眼前。
  就是……睫毛短得可怜。
  很快队伍后方起了骚动。
  两具尸体被人搬了出来,引来了紫金卫。
  紫金卫开始对来往的行人逐一排查。
  仓央宿真抿了抿唇。
  应听秋看了他一眼,把小手塞进他宽大的手掌中。
  小女郎灵秀可爱,小郎君俊朗逼人。
  偏偏两人拉着手,排排站,像是两只挤在一起取暖的鹌鹑。
  很纯朴,很老实。
  一看就是好孩子。
  紫金卫简单的问了几句,便跳过了两人。
  仓央宿真有些不可置信。
  就如此简单?
  应听秋朝他露出一个老实巴交的笑。
  是的,老实人容易被忽视。
  但,有特权!
  呈递了路引,两人在一旁等待。
  核对了没问题后,紫金卫放人进了城。
  作为商业关口,紫荆关热闹非凡。
  仓央宿真与应听秋行走在就的街道上,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商贩叫卖声,各种果儿面点的香气扑鼻而来,令人垂涎欲滴。
  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各族百姓汇聚一次,
  不远处,一队队骆驼和马儿缓缓行走,它们载着琳琅满目的货物,从人群中悠然穿过,偶尔发出低沉的鼾声,仿佛也在享受这繁华大城的喧嚣。
  应听秋心中一颗大石头落地。
  终于入汉了。
  应听秋正想着,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喧嚣的呼喊声打破了街道的宁静。
  远处,尘土飞扬,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骑士身穿亮银甲胄,面容严峻。为首之人大声呼喊着:“军情急报!闲人退避!”
  人群惊慌失措,纷纷向路边退去。应听秋和仓央宿真也不例外,他们紧紧挤在一起,试图避开这队骑兵。
  一个身穿锦袍的男童想去前面看热闹,又挤不过去,旁边的人一直都在看他。
  那男童涨红了脸,羞恼道:“小娼妇,给小爷滚开。”
  说着,直直地推向了前方之人。
  应听秋措手不及,被这股力道猛地推向了路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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