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br /> 我彻底松开了手。<br /> 我嫂子脚步突然轻盈了起来，她跑快几步，抱住了我哥的胳膊。<br /> 我哥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到了买猪人面前。yȥ<br /> 「令哥，我来交货了。」<br /> 我哥递上的还有每天记录嫂子体重的本子，第一页写的是嫂子的生辰八字。<br /> 令哥点头，看向嫂子抓着我哥的手，「你婆娘？」<br /> 我哥嗯了一声，让嫂子躺在了石板上。<br /> 夜里风大，那石板应该是冷的刺骨，我看到嫂子肥硕的身体抖动一下。<br /> 但是她没跑，也没躲，我哥说让干什么她就干什么。<br /> 我不信她没察觉到什么。<br /> 她从始至终只是看着我哥，目不转睛。<br /> 杀猪之前都要把猪绑起来，这是为了避免猪死前下意识的挣扎逃脱。<br /> 杀年猪也是同样的道理。<br /> 他们用绳子把嫂子捆了起来，我哥手绕过我嫂子肚皮的时候，短暂的停顿了一下。<br /> 我嫂子从头到尾都很平静。<br /> 直到刀划开了她的脖颈。<br /> 嫂子直到咽气，眼睛都死死的瞪着我哥。<br /> 令哥拍了拍手，「咱现在开始验货啊！」<br /> 令哥是个讲究人，说验货也不给猪带来不必要的痛苦，一刀宰了最为轻松。<br /> 动手之前，还给我哥先结了尾款。<br /> 主要是，上次我家的货，他很满意。<br /> 他说话时候笑着擦了擦刀上的血，好像真的只是杀了一头猪。<br /> 我哥看着他手里的杀猪刀，不动声色的转了身，「令哥，今个天太冷了，您慢慢验，我们就先回去了。」<br /> 令哥头也没抬的挥了挥手，我看到他的另一只手把上了嫂子的脉。<br /> 我哥一开始是走的，等看不到人影就开始奔跑。<br /> 我的腿一直在抖，死去的嫂子和大姐在我眼前接连闪过，我哥走出了老远，我都没踏出一步。<br /> 我一手扶着树干，哆嗦的看着令哥皱眉，一刀干脆利落的开膛破肚。<br /> 我的脑袋好像被谁固定，连眼睛都撑开，看的仔仔细细。<br /> 令哥伸手在里面掏了掏，掏出一个模糊的肉。<br /> 那形状看起来很奇怪，但我知道是什么。<br /> 是我那三个月的小侄子。<br /> 兴许是嫂子记错了时间，兴许是母体过胖，孩子的吸收很好，才三个月就像一只瘦弱的猫崽子。</p> <p>7<br /> 「哇哇哇！」<br /> 那团不可能活动的人儿突然抖动了几下，发出婴儿的哭声，很微弱。<br /> 但夜里本就寂静，这声音在我耳中仿若惊雷。<br /> 与此同时，血都已经流干，早就已经死透的大嫂突然活动了几下脖子，将头抬了起来。<br /> 令哥的手也抖了一下，他将还在叫的婴儿放回了腹中，我能听到掀开皮肉粘腻的声音。<br /> 嫂子半坐起来，手撑在身后，令哥一针一线，将嫂子的肚皮又缝起来了。<br /> 令哥双手合十冲着嫂子拜了又拜，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倒是还算平静。<br /> 「冤有头债有主，我不拘你的魂了，帮你的孩子去报仇吧。」<br /> 嫂子下了验货台，没有回家，反而是摸着肚子，往山林深处走去了。<br /> 等嫂子走远，我才感觉浑身可以动弹，浑身发软的摔在地上。<br /> 令哥厉声呵斥，「是谁？滚出来！」<br /> 我别说站起来，嘴唇都在不断发抖，发不出一点声音。<br /> 令哥提着刀过来，见是我，脸上的表情缓了缓。<br /> 「你是强子家的女娃对吧？你哥咋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了？」<br />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向我抓来，我抖如筛糠，他却只是把我提了起来。<br /> 「我对你这个十几岁的小娃娃没有兴趣。」<br /> 令哥虽然这么说，却不放我走，他盯着我看，和我的眼睛对视。<br /> 我下意识转移视线，耳边就是他的怒吼声。<br /> 「看着我的眼睛！」<br /> 我眼睛都不敢眨，酸涩的难受，他才终于放开我。<br /> 「小娃娃，你能看得见它们对不对？」<br /> 我不说话。<br /> 令哥在我锁骨中心点了点，「小心这里有玫红色印记的女人，那是你嫂子回来索命呢。」<br /> 他收拾了东西，是哼着调走的，「我到时候再来取我的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