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叶清清蹲下来捏了捏小叶子的脸，“小叶子，你今天先想好你想要做哪些画，把画框做好。我们明天去一个很漂亮的地方，那里有很多漂亮的树叶，我明天教你一起做树叶画好不好？”<br />
小叶子想了一会儿，乖巧地点头，“好。那你明天一定要教我！拉勾！”<br />
“拉勾。”叶清清勾住小姑娘的小拇指，浅浅地笑。<br />
沈从安见小姑娘和一个更小的姑娘拉勾，难得从叶清清脸上看到了那种温柔而灿烂的神情。<br />
他恍惚间又看到了和小叶子一般大时的叶清清，那时候她总是追着向文楷喊“哥哥”。<br />
他记得向文楷就是在叶清清四五岁这个年纪的时候，开始讨厌这个妹妹的。她也有过被很多人宠爱的时光，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br />
她如今和向文楷关系那么疏远，应该是不记得了。<br />
自从向文楷开始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对这个妹妹的厌恶，沈从安就发觉王秀荷和方建兵也像是受到了什么诡异的启示，也对这个女儿冷淡起来。<br />
沈从安见证了幼童时的叶清清从活泼闹腾变得安静内向的过程，他小时候甚至想过要“多管闲事”。<br />
“爸爸，我想要个妹妹。”<br />
“你想得美！有个姐姐你还不知足？就因为生了你这个败家子，家里的钱全拿去交罚款了，没钱给你生妹妹。”<br />
“快点儿做你的作业！都快开学了你想起来有作业了！沈从安你皮给我绷紧一点，我早就想好好让你吃一顿竹笋炒肉了。”<br />
“你把嘉嘉接到我们家里来吧，反正荷婶和文楷都不心疼她。”<br />
“你哪里看出来他们不心疼嘉嘉？沈从安我再提醒你一回，你少在这儿乱嚼舌根。别人家的事你管得着吗？少管闲事！”<br />
“赶紧把你的暑假作业做完！你要是有文楷那个回回拿第一的本事，别说你想要妹妹，你就是让我给你再生个哥哥都可以！”<br />
叶清清目送陈新和小叶子离开，转身见沈从安还站在货架旁。对上他眼神的瞬间，她居然从他眼里读出了悲天悯人的意味。<br />
她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额角，“书记，你要继续吃饭吗？”<br />
“你吃饱了吗？”<br />
她果断点了点头。沈从安转身走进厨房，默默收拾桌上的剩菜和碗筷。叶清清跟进厨房，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谁是客谁是主了，“我来收拾吧。”<br />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你去忙你的，收拾完我就走。”<br />
叶清清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又折了回去，“我是不是应该给你拜年红包啊？”<br />
沈从安拿着洗碗的手顿了顿，想笑，“我又不是来给你拜年的，拜年是晚辈给长辈拜。”<br />
“好的。”叶清清求之不得，一溜烟回了自己房间。<br />
沈从安走出厨房，隐隐约约又听到她电脑上之前单曲循环的那首歌。他走到自己的车边，拉开了车门，默了几秒又关上，快步走回了厨房。<br />
确认煤气阀的确是拧紧了，复又走出了小卖铺。<br />
沈从安走访慰问完村里那几位年迈的党员，驱车前往向善坪村和茶果山村的交界处。<br />
那个藏在深山里的养鸡场，今天比平日要热闹。<br />
门口放风的小孩儿远远看到沈从安的车往养鸡场的方向来了，赶紧跑进人声鼎沸的牌桌间，“书记来了！真的来了！”<br />
每年春节期间，村民们时间富余、精神匮乏，赌博成为了很多村民的消遣方式。<br />
去年沈从安上任后的第一个春节，跟村里那群赌徒斗智斗勇一个多星期，发现整治乡村的遗风陋俗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br />
他也意识到这与村里缺少娱乐设施、文化组织活动不无关系。<br />
去年下半年开建的向善文体广场已经快竣工，今年他希望通过“善文化”系统的传播和实践，提升村民的素养，同时也为村民提供更多有益于身心的娱乐休闲选择。<br />
沈从安走进养鸡场旁边的大棚，看到那群演技出众的村民，无奈地笑了笑。<br />
他走到向守勤桌旁，躬着身子，单手撑在桌沿，朝这群老赌鬼扫了一眼，“守勤叔今天赢了多少啊？”<br />
“嘿嘿，书记大过年的也休息休息嘛！我们玩得小！过年嘛，图的是个热闹。不赌大的！”<br />
沈从安朝养鸡场老板的儿子招了招手，“赛赛，过来！”<br />
刚刚还在门口放风的小男孩儿怯生生地朝他走了过去，小男孩儿面对当过兵的男人，多少都会带着些敬畏。<br />
沈从安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张通告，“三年级应该认识不少字了。赛赛，我这几天嗓子不舒服，你帮我把这个给大家念一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