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约?”沈长宁低笑了声:“原来你在意的是这个。”
“阿衍,你希望我和陆南淮退婚吗?”
沈长宁问他。
谢衍躺下,闭着眼,神情平静无波:“公主退婚与否,与我何干?”
他装的当真是冷漠无情。
“阿衍,我会和他退婚的,你且给我些时日。”
在退婚之前,她要让陆南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上一世所遭受的一切,她都会加倍奉还给陆南淮。
谢衍没有回答,他似乎已经睡觉了。
烛灯熄灭,屋子里是炭火燃烧的声音。
沈长宁尝试着唤他,但谢衍根本不会搭理她。
“阿衍,你睡着了吗?我身上还是不暖和。”
在睡之前,谢衍已经将火炉移过来了。
但她还是冷,浑身都是冰凉的。
谢衍依旧未曾理会,她这手段总是层出不穷的,谢衍早就难辨真假了。
“阿衍……”她声音越来越弱了。
到了后头,就彻底没声儿了。
谢衍以为她是消停下来了,可渐渐觉得有些不对。
她的呼吸很乱。
少年翻身,第一时间摸到了她的手,很凉。
明明床上有汤婆子,旁边还放着暖炉,怎的还这般凉?
那观音毒的毒性,当真如此猛烈吗?
可谢衍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时,却是一片滚烫。
她发烧了。
谢衍抿唇,幽幽黑眸里闪烁着犹豫不定的光芒。
“公主,公主?”谢衍唤了两声,沈长宁都没有回答。
她是真的冰冷。
谢衍叹了口气,在她身边躺下,将人圈进自己的怀里。
她现在似乎正在饱受冰火两重天的煎熬,不知道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她开始说一些胡话。
又似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蜷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谢衍,谢衍对不起……”
她一直唤着谢衍的名字,一直说着对不起,声音里带着浅浅的哭腔。
谢衍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说对不起。
是在为从前做过的事情而感到愧疚吗?
可谢衍知道,沈长宁不是那样的人。
如烈阳一样骄傲的公主,又怎会低头认错。
那她又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宽大且温暖的手,温柔地落在了她的后背上,轻轻地拍打着。
很快,沈长宁就在他这般安抚下彻底睡了过去。
次日一大早,奴婢们在院子里扫昨晚下的冰雹,那天气着实诡异,又是雨又是雪又是冰雹的,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东陵照例去屋子里伺候沈长宁,去了才发现人根本就不在屋子里。
“谢世子,可曾见过公主殿下?”
谢衍起得早,他需得去后院干活,才能换来一碗饭吃。
“公主病了,在我的房里。”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却包含了太多信息。
东陵瞪大了双眼,手里的铜盆都险些掉地上去了。
“公、公主怎会在世子的房里?”
天!
所以公主昨晚是一整晚都和谢世子在一起吗?
这孤男寡女共处一世,还干柴烈火的,要是出点儿什么岔子可如何是好啊。
谢衍冷冷地看向东陵:“公主在我的房间,有何不妥吗?”
还有何不妥!
当然是大大的不妥啊。
“公主她……公主她是女儿家,且是有婚约在身的!”
“谢世子难道不应该和公主保持距离吗?”
谢衍忽然就笑了。
他本就生的好看,这般一笑,就跟那狐狸精似的,但东陵又觉得不对,因为狐狸精向来都是用以形容女人的。
“公主夜里要寻我,惊雷摄人,她害怕也正常。”
“那谢世子昨晚,可曾对公主做过什么?”东陵一颗心,瞬间巴凉巴凉的。
她的公主啊,难道清白就这样保不住了吗?
东陵哪里晓得,自己此刻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
“你是在质疑我,还是在质疑公主?”
他这般凌厉的模样,向来都只在外人面前出现,在沈长宁面前时,又是另一副模样了。
东陵觉得谢世子很不对劲,可相比之下,似乎公主更不对劲。
“奴婢不敢。”
“你也不必去伺候公主了,她昨晚太累了,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东陵:“???”
世子殿下您到底在说什么?
累?
昨晚?
不不不,应该是世子殿下昨晚和公主殿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东陵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
昨日长公主在接待使臣的宫宴上,以一首《千秋曲》为大景争来两座红岩矿的事儿,一大早便传遍整个盛京城了。
消息传回了国公府,陆南淮因身上有伤,未能前往赴宴。
听闻此消息后,陆南淮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不行,我得去见沈长宁,问问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明明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为何代替永安的会是沈长宁。
“小公爷,您身上还有伤呢,如何能去公主府?”
屋子里的奴tຊ婢都很担心地劝阻着。
陆南淮未曾听进去,拿了氅衣就往身上套,国公府兵力强盛,又是太子一脉,他受伤,沈长安自是送了东宫最好的疗伤圣药来,要不了几日也就能痊愈了。
加之他还是个练家子,身子骨也比一般人硬朗,那一百鞭下去,也没能要了他的命。
若是换做旁人,那可就不一定了。
“小公爷,没有通报,你是不能进去的!”
“小公爷,便是您要进去,也应该等奴婢们去告知了公主殿下才行啊。”
公主府的大门口,一群府丁奴仆企图拦住一直往里闯的陆南淮,奈何根本就拦不住他。
一脚踹飞一个婢女,目露凶光。
“一群贱奴,也敢拦了我的路,我是陛下钦点的驸马,如今还来不得这公主府了是吗?”
丫鬟被踹飞出去,痛苦地倒在地上,好半天都没能起来。
“东陵,外头为何那般吵闹。”
沈长宁刚起,身子还是懒散的,东陵方才叫医师过来看了,她受了风寒,正是身子疲乏的时候。
“沈长宁!”
还没等东陵回话,外头就传来了陆南淮怒气冲冲的声音。
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就已经忘了疼了。
他怒不可遏地就要往屋子里闯,却被人拦在了外头。
“谢衍?”
陆南淮眯了眯眼睛,眸光极其危险地看向那挡在门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