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也没理他,兀自去浴室洗漱,回房间换好衣服出来,又自己坐到餐桌前吃早餐。
这回,他有动作了。
盖上报纸,也朝餐桌这边走来。
沈清没看他,也没同他说话,他也一样,并不搭理她,兀自吃着自己的早餐。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了半个月。
程稚文每天夜里,都会在她睡下后,进到她房里。
然而他什么都事情都没做,只是安静地坐在她床边,坐上好一会,才为她掖好被子后离开。
有时候天气转凉,他也会摸摸她的额头,看她有没有发烧。
早晨,她醒来,打开房门,又会看到他若无其事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和她一起吃早餐。
只是他什么话都不跟她说,也不问她那日为何要刺杀自己,也不为自己解释半分。
他好像就想这么冷着她,晾着她,让她自己求饶。
沈清断不可能向他求饶,但也不会在这节骨眼惹他,所以躺平任冷的她,倒是显得十分乖巧。
许是这份乖巧蒙蔽了程稚文,这一日,他终于撤掉守在门口的人,还给沈清自由,沈清赶紧上甲板呼吸新鲜空气。
这层甲板在轮船的第二层,是头等舱住客专属,经常没什么人。
可今日,沈清一上甲板,就发现比往常热闹许多。
头等舱的女眷们几乎都聚集到甲板来,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聊天。
沈清没有认识的,只好一个人走到栏杆边,吹着海风,眺望远处。
不远处,有几位欧洲女士也在晒太阳聊天。
“你们听说了吗?这艘船快到红海了,船上的船员这几日全都解除了假期,随时待命呢!”
“红海?”有人惊呼,“是不是有海盗的那个海域?”
“是呢!这条航线最凶险的就是这一段了!过了就平安了!”
红海?
海盗?
沈清神经一紧,视线往西北方向望去。
苏伊士运河航线确实要经过亚丁湾,而亚丁湾,长期以来都是海盗猖獗。
这些海盗,就是武器设备齐全的现代政府都拿他们都没办法,更别说这混乱的十九世纪末了!
沈清赶紧返回房间。
海盗登船,一般是几艘小船靠近客轮,然后拿着机关枪登船,谁反抗或逃匿,就扫谁。
沈清觉得还是待在房间里比较好,万一海盗登船,她在房里找个隐蔽的地方躲着,要相对站在甲板上安全些。
打开房门,跟正要从里头出来的程稚文撞了个满怀。
她揉了揉额角,急道:“听说海盗要来了!”
说完才想起来跟程稚文关系已经决裂了。
脸一下冷下去,揉着额角从他侧开的空间里挤了进去。
身后,程稚文低低开口。
“别担心,即使海盗登船,我也不会让你有事。”
沈清顿住脚步,没有转身看他,冷冷道:“管好你自己!我不用你操心!”
说完,不等程稚文说话,跑进房间,反锁上房门。
沈清又继续了“被软禁”的生活,只不过这次是她自己害怕海盗不愿出去,并非程稚文拘着她。
程稚文依旧在每日夜深造访她的房间,坐在床边,什么都不做。
沈清早已知道他的路数,所以也懒得去管他,他坐他的,她睡自己的。
可这一日,程稚文吻了她……
他先是轻轻拉住她放在被子上的手,把玩片刻,俯身吻住她的唇。
在他玩她手的时候,浅眠的她早就醒了,但她继续装睡。
在船上拘了快一个月时间,她好像失去了斗争的血性,整个人都懒了,成日懒洋洋的,不想吵也不想闹。
不过,程稚文这个卖国贼,一旦有机会,她还是想杀了他!
程稚文吻了她一会儿就走了,她赶紧搬了房里一个半人高的斗柜把房门顶上。
翌日睡前也是如此,照例把房门堵上。
谁知道程稚文哪天夜里兽性大发要干点什么,所以她还是先把门堵上再说。
原以为这一夜能睡个安稳觉,不想刚睡下不久,外头忽然响起一阵尖叫声,男人女人惊恐的声音和混乱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
沈清立即就猜到是海盗上船了,大家都忙着逃命。
好在她房间深,海盗从甲板上来,找到她房间,也要好一会儿。
沈清冷静且快速地穿好衣服鞋袜,把所有钱财和个人衣物装好,躲到床底下。
海盗正常洗劫完船上的财物就会走,等到海盗一走,她再出来。
“快!去那边看看!”
打砸声越来越近,似乎是搜到头等舱了。
沈清屏息藏好,视线对过去,正好就是房门。
“砰!砰!砰!”连续传来三道闷响,堵住房门的斗柜动了动,往后倒去。
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
两个黑人操着大镰刀,踩着斗柜跑进来。
显示四处搜找,发现毫无财物,手一挥,呼喊着同党要走。
沈清松一口气。
这一走,就安全了。
“慢着!”带头的黑人忽然出声,“这房门用柜子顶着,里头肯定有人!”
沈清屏住鼻息。
两双穿着破皮靴的大脚朝床底走来,越来越近。
沈清惊恐地捂住嘴巴。
大脚在床前站定。
其中一人笑眯眯地对同伴说:“我闻到了女人的味道!”
俩人都淫笑起来。
沈清吓得浑身冷汗直流,抱紧了装衣物的软包。
忽然一张黑色的大脸出现在她面前。
她吓得整个人往后弹去。
黑人海盗低头看向床底,看到有个女人,登时淫笑道:“在这!在这!把她抓出去!”
说完,四肢黑漆漆的手臂伸进来,要捉沈清的身子。
沈清使劲往后躲,不让他们抓到自己。
后来他们干脆钻到床底,沈清手在发髻上摸着发簪刀,没摸到,才想起被程稚文拿走了。
她登时感觉自己大限将至,也不做反抗了,举起表示投降的双手:“我不反抗,我可以出去。”
两个黑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很快都退出去,站在外头等沈清。
沈清快速打量一眼床底,空无一物,没什么东西能让她操在身上一会儿反抗用。
她不由得在心里狂骂程稚文收走她的簪刀,否则她这时候好歹有个防身的在。
沈清爬出床底,立即举起投降的双手,用英语说道:“嗨朋友,我不反抗,我可以出去和大家待在一起吗?”
其中一个黑人叫道:“去甲板!”
另一个黑人就上前来押着她,押着她从头等舱的走廊,一路来到甲板上。
此时,甲板上已经蹲满了人,大家都双手抱头,蹲在那里。
似乎整艘船的人都蹲在这里了。
沈清头皮发麻,很快找了个角落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