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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铖王妃轻拂了拂了晨曦额前的碎发,

  “你与陆执年的婚事定在来年,眼下还不急,等姜家的事情查清楚后,我再想办法帮你退了这婚事。”

  晨曦低声道:“可是皇后那边……”

  “皇后那边又如何,她是对你不错,可是谁不知道那陆家子对你冷淡,况且无缘无故退婚皇后不会罢休,可陆执年丢弃你在前,还险些害你性命,就算退了婚约他们陆家能说什么?”

  无情无义的那是陆执年!

  铖王妃已经在想着要怎样才能将陆家这婚事,平平安安退了不牵扯到晨曦,还得让外头那些人不至于说晨曦的不是,且陆家还得是理亏的一方。

  姜晨曦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嘀咕,埋首在她肩头眼眶发热。

  姨母总是这样,不管她想要做什么,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哪怕所有人都不理解甚至会得罪了外人眼中不能得罪的人,姨母也从不会让她受了半点委屈。

  可这么好的姨母却死的不明不白。

  晨曦伸手抱着铖王妃的胳膊,这一世,她绝不能让姨母出事。

  绝不能!!

  ……

  姜晨曦搬去城南积云巷的事情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别说是姜家的人震怒,陆家那边第二日得到消息时也是满脸不敢置信。

  “他们姜家是怎么回事,明知道你跟姜晨曦都快完婚了,他们居然还让她跟容瑾那阉人厮混?!”陆老夫人满是沉怒,“他们知知道那阉人是个什么东西,我陆家宗妇怎能与他为伍?”

  陆执年紧拧着眉心。

  “还有外头传的那些都是个什么东西,你跟那姜家大郎还有城王府世子先前到底怎么回事,居然会为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女将姜晨曦扔在了䧿山?”

  陆执年眉心拧的更紧,脸上也是冷了下来:“我没有扔她。”

  陆老夫人怒道:“那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外头现在都怎么说你,他们盛传你跟谢世子喜欢那外室女,为此才扔了姜晨曦,我告诉你,我陆家绝不可能让个外室女嫁入府中!”

  “祖母,我不喜欢她。”

  陆执年下颚绷紧,只觉得这传言荒谬。

  那姜姝兰的确瞧着柔弱乖巧,比之满是任性跋扈的姜晨曦要懂事的多,而且她知进退,从不与他过多纠缠,每次见到他时只温温柔柔地行礼就退开。

  可是姜晨曦却跟个刺猬似的,只要见到他跟姜姝兰说话就撒泼大闹一场,事后不是欺负姜姝兰就是缠着他质问。

  这让陆执年很是烦闷。

  他不喜欢姜晨曦她跟个黏人的糖块似的一直跟在他身后,也不喜欢她总是“陆哥哥”、“陆哥哥”的叫着他,好像她自己没有能做的事情一样。

  陆执年对姜晨曦这位未婚妻没什么好感,也欣赏姜姝兰出身低微却坚毅有才华,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从来没有跟姜姝兰有过半点逾矩,更清楚自己要娶的是姜晨曦。

  陆执年说道:“祖母,我跟姜姝兰清清白白,先前也不知道她是外室女,那日䧿山之上我只是因为晨曦胡闹,觉得她这般性子若不收敛,等将来嫁进陆家之后容易惹祸,这才想着要教训她一些。”

  “我原以为姜瑾修是她兄长,谢寅也跟她关系极好,那两人就算生气也会留人在她身边护着她回灵云寺,可谁知道那二人居然一个人都没留。”

  若是早知道会如此,他也不会将下人全部带走。

  陆老夫人沉着眼看他:“你与那姜姝兰当真没什么?”

  “没有!”

  “那她呢?”

  陆执年愣了下,才摇摇头:“先前在姜家,她也未曾勾引。”

  陆老夫人闻言神色这才松了一些:“既然如此,那你就该远着那外室女一些,免得让她坏了你的名声,还有姜晨曦,她是怎么回事?”

  陆执年抿抿唇:“她就是这般性子,祖母放心,晚些时候我叫人去唤她回姜家。”

  他的话,晨曦不会不听。

  陆老夫人脸色有些不好:“待她回去之后,让姜家好生教教她规矩,即将大婚的人还这般胡闹,让得京中上下瞧你和陆家的笑话,要不是她娘那边荣家留下的人脉,这婚事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的。”

  她陆家的嫡长子,什么样的公主郡主配不得,偏选个这般入不得她眼的人。

  陆老夫人根本就不喜欢这个姜晨曦,只可惜皇后娘娘喜欢,四皇子也需要荣太傅留下的那些人脉替他铺路,还有荣太傅留下来的一些东西……

  陆老夫人冷哼了声,若非如此,她是断然瞧不上姜晨曦的!

  陆执年在陆老夫人那里挨了训斥,出来之后就神色更加冷了,既是因为外间传言,也是因为晨曦跟容瑾突如其来的亲近。

  “郎君,姜小娘子那边……”身旁跟着的长随松墨低声问。

  陆执年眼中厌烦:“你去一趟积云巷,将我房中那支青云兰花水盏给她送去,还有她上次说喜欢的那个珊瑚珠手串,也取了一并给她送过去。”

  松墨有些迟疑:“姜小娘子受了伤,郎君不去看看吗?”

  “不去。”陆执年冷淡。

  姜晨曦的性子本就有些得理不饶人,而且娇蛮的厉害。

  姜家的事情虽然做的有错,可她大可与姜家私底下解决,不管怎么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是她却将事情闹的这么大,还跟容瑾牵扯到一起,连累他也被人诋毁。

  陆执年不喜欢姜晨曦这般跋扈,又怎么会愿意去哄着她。

  “你去见她就行,只是去的时候,记得将外头人怎么说我的那些与她说一遍,再告诉她我被祖母罚跪,没办法去探望她。”

  以姜晨曦对他的在意,她定会知道错的。

  等她回了姜家之后,他再去安抚她一下就行了。




第23章让他滚!

  松墨捧着自家主子的礼物到了积云巷时,直接就被挡在了宅子外。

  “你去与姜娘子通传,就说我是陆家的下人,特意奉我家郎君之命来探望姜小娘子。”

  “我家女郎身子不适,不见外客。”

  松墨瞪大了眼:“我是陆家的人!”

  那人闻言一动不动,只是面无表情挡在他身前。

  “你什么意思?”

  松墨脸色极为不好,他身为陆执年的贴身长随,又自幼都长在陆家,虽然只是个下人,可是在京中无论去到何处旁人都会高看他一眼。

  唯独眼前这人却仿佛全然不在意他不在意陆家,对于他的话这般无视,无端让松墨恼怒。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尚书令陆家的人,我家郎君是陆家三郎,是姜小娘子的未婚夫婿,他与你们女郎的婚期就定在来年三月。”

  “姜小娘子与我家郎君感情极好,我奉郎君之令过来你却将我挡在门外,姜小娘子知道后定会怪罪于你!”

  那人仿佛听不到他的话,只垂眼不动。

  “你!!”

  松墨顿时恼怒:“你让开,我有要事要见姜小娘子……”

  他见此人说话不通,只跟个门神似的守在那里一声不吭,抬脚就想朝里闯,在他看来以姜小娘子对他家郎君的感情,就算他闯了进去有所冒失,可只要让她看到郎君送她的东西,她也定不会在意。

  可谁知道他才刚闯到门前,一只脚下还没踏过门槛,就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他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就见一柄长剑擦着他的腿边“砰”地一声钉在了门槛上。

  松墨吓得脸色苍白,抬头就见一道身影从门内走了出来。

  “你……你是谁,怎敢随意伤人?!”

  杭厉扫了眼既惊又怒的陆家下人,神色冷漠道:

  “此处归于棠府,督主有令,往后这府宅无女郎准允,谁敢擅闯半步,哪条腿进来砍断哪条腿。”

  他目光落在松墨腿上,松墨吓得连忙退开几步。

  “我不是擅闯,我是奉我家郎君之令来探望姜小娘子的,我家郎君很是担心姜娘子的伤势,只是因有事不能过来,所以特意让我过来。”

  松墨强撑着脸,“你们虽是容督主的人,可这里既然是姜小娘子的府邸,那见不见我总要跟姜小娘子通传一声……”

  “让他进来吧。”

  一道女声传了出来,松墨抬头瞧见门内站着的身影时候顿时激动:“花芜。”

  花芜没理会他,只朝着杭厉说道:“杭大哥,女郎想见他。”

  杭厉闻言这才朝着一旁退开:“放他进来。”

  松墨其实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瞧见督主府的下人,更没想到外间传言居然是真的,那容督主居然真的认了姜小娘子当义妹,将人带回了积云巷不说,还特意派了人过来“看家护院”。

  这宅子门前站着的那些人不似寻常护院,反而都像是见过血的,特别是刚才朝着他动手的那个人,那一剑是真的冲着他腿上来的,要不是他闪躲得快,这会儿怕是早就断了腿。

  松墨被花芜领着进了院子之后,忍不住回头望了眼门前守着的人,朝着花芜说道:

  “你家女郎怎会跟这般野蛮的人交好,那容瑾恶名昭著,他手下的那些也都是乱咬人的枭犬,你们就不怕被他们伤了。”

  花芜没理会他,只是继续朝前走。

  松墨心有余悸:“你没看到刚才那些人可恶的样子,狗仗人势,竟敢伤我,待会儿见到姜娘子定要与她说说,那容瑾手下都这般无礼,他又能是什么好人……”

  “唰!”

  花芜脚下一停突然就转过身来。

  松墨险些一头撞在她身上,忙踉跄退了半步:“你干什么?”

  “我才想问你干什么!”花芜板着小脸,“君子不避人之美,不言人之恶,陆郎君向来爱教训我家女郎,说她不懂规矩言行冒失,那你这又算是什么?”

  松墨脸上一僵。

  “你们陆家自诩清贵,家风最是严谨,怎么连背后休得议人言这点道理都不懂?”

  “我……”

  松墨刚想反驳一句。

  花芜就板着脸道:“这里是我家女郎的府邸,不是你们陆家,这里的人也由不得你来挑拣,你家郎君既然是让你来见女郎的,你就该知道上门拜访该有的礼节。”

  “若不懂,就回你的陆家去。”

  松墨被教训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眼见着花芜说完转身就走,半点都没有以前见到他时主动凑上前来的讨好,他既是动怒却也心中有些惊凉。

  陆、姜两家的婚事从来都是陆家在上,别说是姜家其他人,就算是姜晨曦见到他时也从来都是笑脸相对,为着的就是从他这里打听一些郎君的事情。

  花芜是姜晨曦贴身伺候的人,自然也跟她一样在松墨面前低一头,可是如今花芜却突然翻脸,说话更是毫不客气,句句指向陆家,这叫松墨隐约觉得有些不安。

  等见到姜晨曦的时候,这感觉就越发厉害了。

  “陆执年让你来见我?”

  姜晨曦刚送走铖王妃不久,就听说陆家的人来了。

  见到松墨她丝毫不觉得意外,反而有种预料之中的冷嘲。

  这些年她一直追在陆执年身后,人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对陆执年的痴缠,也看得出来她对陆执年的在意,反倒是陆执年对她一直都是冷冷淡淡。

  他承认着两人的婚约,仿佛这对于她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恩赏,二人之间永远都是她在付出,靠着她的一腔热情来维系着那份丝毫感受不到的“情谊”。

  以陆执年对她这些年的态度,他要是能亲自上门才奇怪了。

  松墨听到晨曦对陆执年直呼其名时心中一咯噔,连忙上前:

  “姜娘子容禀,郎君听闻您受伤之后昨天夜里一夜都未曾安寝,今天一大早就想要来看您,可是却被老夫人留在了府中训话还受了罚。”

  “郎君眼下还在祠堂里跪着,他无法出府,又实在担心您安危,这才让我先行过来看看您伤的怎样,还叫我送来了您最喜欢的珊瑚手串。”

  往日若是松墨这么说,姜晨曦早就该着急了。

  她该神情焦急地问他“陆哥哥怎么会受罚”,该着急郎君罚跪伤了膝盖,可是此时她却只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哪怕听着陆执年跪在祠堂的事情没有半点动容,只神色淡淡说了句:“是吗?”

  松墨有些不习惯她的冷静,却还记得自家郎君的叮嘱。

  “姜娘子是不知道外头那些人有多碎嘴,先是怀疑郎君待您的情谊,又有议论郎君与您婚约的,还说什么郎君背信弃义瞧上了姜家那位外室女的。”

  “他们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我家郎君与您可是青梅竹马,对您的在意更是日月可昭,您二人婚期在即,郎君在意您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瞧上旁人?”

  松墨有些愤愤,“那些人就是瞧见郎君与您感情好,心中嫉妒才会出言挑拨,他们居然还言语辱及陆家,老夫人闻言太过生气,为此还教训郎君说他让您受了委屈。”

  “老夫人说,郎君的夫人只能是姜娘子您,还说郎君一时糊涂竟会被人撺掇着险些害您出事,她罚郎君跪在府中祠堂面壁思过,还说您什么时候消气什么时候才让他起来…”

  姜晨曦听着松墨的话后,瞧着他那副为主不平的愤愤,看他满是担忧陆执年的样子,只觉得突然好笑。

  陆执年在陆家有多受宠,没有谁比她更清楚。

  陆家那位老夫人对她虽从未说过重话,也未曾怎么为难过她,可是晨曦却是能感觉得出来她对自己的瞧不上。

  那老夫人长着一副慈祥面孔,待人也和和气气,可是每一次与她相处的时候都不断地告诉她陆执年有多好,不断地跟她说她那位孙儿有多的京中闺秀看重,又有多少人喜欢嫉妒这门婚事。

  她不断地跟她说着,她能跟陆执年定亲是她的运道,也一次次地说着若非陆家守诺,以她的身份是配不上才华出众的陆执年的,也配不上陆家宗妇的位置。

  她总能在她身上挑出各种各样的错来,举止不够娴静,言行不够规矩,衣着太过花俏不够稳重……

  晨曦本是活泼开朗的性子,却被一点点磨得自卑怯弱,她开始觉得她当真配不上陆执年,觉得这婚事是陆家恩赐。

  她死死抓着陆执年不肯松手,拼命对陆执年好,费尽一切心思努力维系这段得之不易的“感情”。

  晨曦抬眼看着松墨时,眼眸里划过一丝嘲讽。

  以陆老夫人那般自视陆家子嗣高人一等的心思,她怎么可能会训斥陆执年替她出头。

  松墨见姜晨曦没出声,忍不住说道:“姜娘子,眼下天冷,祠堂阴寒,郎君的身子恐怕扛不住,老夫人最是疼您,您能否劝劝老夫人让她别再动怒……”

  “你想让我怎么劝?”晨曦好脾气地问。

  松墨忙说道:“不如您随我去趟陆家……”

  “怎么去,你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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