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又是六点!
两张牌,十二点,天牌!
意味着对面不管开出什么牌,李妍都赢了。
四周爆出一阵惊呼,陈才哲傻傻地站在那,一脸迷茫。
李妍拨开扇面,颔首致意:“今日这顿饭,得两位出银子了。”
陈家乃是柳河一霸,习惯出千赢赌的陈家少爷,哪里遇到过这种事情?
他诧异看一眼身边的千术师,见他也愣住,便指着李妍:“姑娘,您这是故意逗我玩啊!”
他气急败坏,解下腰间匕首,咣一声拍在桌上。
果然是一副输了也是赢,赢了还是赢得无赖模样。
李妍也不急:“两位,我们可是说好的一局定胜负,愿赌服输。你们运气不好就亮家伙,传出去是要让人笑掉大牙的。”
陈家少爷扯嗓子吼:“谁跟你说好的!你这是出千了,不然我们怎么可能会输?”
陈才哲多少还是要面子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身旁那千术师更是拨开扇子,半张脸躲在扇子后面。
他们俩没起争执。
这不行,不起争执,达不到李妍要的效果。
恰在此时,李妍身后风月楼掌柜起哄:“哎哟,这是输不起了啊!是不是输不起?两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小姑娘,运气不行就说人家出千,人小姑娘分明头tຊ一回打,牌都拿不稳呢。”
掌柜这么一吆喝,四周众人也纷纷指责。
陈才哲脸上彻底挂不住,但又不愿意服输:“再来一局!”他吼,一把将牌拦到自己怀里,“你运气这么好,不会再来一局都不敢吧?”
李妍挑眉。
正合我意。
她抬眸瞧一眼二楼的正吃麻花的小二,见他笑眯眯望着自己,便点头道:“好。”
听到肯定的答复,陈才哲立马就开始洗牌。
“但是,我要加注。”
陈才哲愣了下,抬头瞧着她。
李妍不疾不徐,从怀里拿出一包碎银。
“我还以为你加多少……”陈才哲不屑一笑,抬手就要掏银子。
李妍勾唇微笑,又从袖兜里拿出两张银票。
每张一千两,合在一起,总共两千零五十两。
陈家少爷白了脸。
“两位跟么?”她笑着问。
两千零五十两,是陈家现在宅院市价的两倍。
陈才哲从没被人这样打过脸,涨得面红脖子粗。
见他不说话,李妍摆手:“没钱啊?那玩什么,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少爷呢,原来不是。”
“我就是少爷!”陈才哲猛拍一下桌子。
“犹豫什么啊!”忽然,店小二兴致勃勃地拱火,“您在柳河什么地位什么资产,怕她个初来乍到的小姑娘?”
边说,小二边自掏腰包,放下三两碎银:“我就三两,我压陈少爷赢。”
掌柜也跟投:“我出五十,陈少爷赢!”
眼瞅跟投的人越来越多,陈才哲有点上头了:“好!我们跟!”
“少爷!”千术师想要阻拦。
“怕什么?有你在,我还怕个娘们不成?”他拍着桌子叫嚣,“跟!”
上钩了。
李妍点头:“空口无凭,立个字据,在坐诸位也请为小女做个见证。”
陈才哲没想到还得立字据,犹豫了一下。
可看着眼前白花花的银子和两张千两银票,那一丝犹豫很快就飞到九霄云外。
他毫不客气地盖上自己的私章,按上手印,一式三份,十分齐全。
他上头到甚至没去想为什么这契约凭据会是早就准备好的。
瞧着他的样子,李妍心里直摇头。
人最怕贪,贪的时候再加上头,简直就是半只脚迈进地狱。
“我们洗牌!你把双手都放在桌上。”陈才哲目光多了几分谨慎,发牌小心翼翼。
赌大了,围观的人就多了,整个风月楼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各个踮着脚尖往里瞧。
那可是两千零五十两,柳河县淳朴的百姓一辈子都见不到那么多银子。
一张小方桌,顿时有无数双眼睛盯着,陈才哲这才有点着急。
他发现就算是想出千,如今居然找不到机会。
酒楼里鸦雀无声,每人面前仍旧是两张牌。
所有人都在等结果。
“我先看。”陈才哲深吸一口气,搓着两只手指,将牌扯到自己身下,悄悄咪咪望一眼。
“妈耶妈耶,这牌好啊。”店小二一边看,一边感慨。
陈才哲愣了下。
他抬头瞧着小二,对上一双崇拜的眼神。
李妍不动声色,两指钳起茶盏,润了口嗓子。
待另一个来手看牌时,小二站在他身后,什么也没说。
“姑娘,该你了。”
陈才哲面色有些难看。
李妍知道,他手里只有十六点,另一个还没十六大,加上被小二看到了点数,周围围观的人又这么多,他不好出千,只能赌命。
但她没那个和他们赌命的兴趣。
她手在牌上轻轻拍了下,不疾不徐道:“我说了,我信命。”她浅笑,“还是天牌,十二点,你们输了。”
四周鸦雀无声,气氛诡异。
“不可能。”小二嘁了一声,揣着手站在李妍对面,“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有人能连着两次天牌的,你要是能两次天牌,我叫你一声祖宗!”
“对!不可能!”陈才哲指着她面前的牌,“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两次天牌?你摸都没摸一下,我不信!”
“若我真是天牌呢?”李妍笑问。
“那我……愿赌服输!”
他是真不信。
也是,李妍笑着摇头,这种级别的来手,怎么可能看得穿她用的什么术,做的什么局?
她两只手指夹着牌,轻轻翻转。
“六点。”她故意停了下手,四周鸦雀无声。
“还开么?”李妍笑着问。
陈才哲涨红脸,憋着一口气,他不信邪:“开!”
李妍两指将最后一张牌缓缓翻过来。
六点,两张并排在一起,不多不少,又是十二点。
“天哪!”酒楼里爆出惊呼,“又是天牌!又是十二点!这姑娘赢了!”
陈才哲白了脸,像是脑袋断了线,半晌没迷糊过来。
他踉跄坐下,怎么想怎么不能理解。
千术师也吓坏了,忙拱手问李妍:“敢问姑娘,可是相家?”
相家,同行的意思,是江湖黑话。
李妍故意挑眉装傻,答非所问:“两位不会输不起吧?你们说的愿赌服输,这两千零五十两签了契印的银子,我去哪里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