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武随后拉着女儿到明宗跟前就跪下去了。
“皇上,臣有话说话。”
“西北侯,你这是何意?”
明宗在龙椅上坐不住了,急忙走下来,亲自扶沈清武。
但是,沈清武拒不起来。还双手撑地,将头磕下去。
“皇上,臣在西北戍边抗敌,不能亲自教养和陪伴女儿,是臣多年遗憾。如今回到京城,就在女儿身边,却依然保护不了她,眼睁睁看着她被人诓走,绑架。
臣老了,一身伤病。为国尽忠一辈子,自认为对得起皇上和北邺。以后,只想和女儿和家人,远离是非,平平安安,简简单单的过日子。所以,臣想辞官,请皇上准许臣刀枪入鞘,解甲归田。”
西北侯移交兵权,辞官回家,这是明宗偷偷想过的事。
但是,西北侯平定西北蛮夷有功,嫡长子差一点战死沙场。这刚回京城没几天,就告老回家,让满朝武将怎么看?让北邺百姓又怎么看?
兔死狗烹,卸磨杀驴,这话传出去,自己一世明君称号就有了污点。
明宗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自然是不会允许这个事的。至少,现在不会允许。
明宗握住沈清武胳膊,手上用力,将他拽起来。
“清武啊,你是国之重臣,北邺国柱,并且又没有多大岁数,朕怎会舍得你解甲归田?暖暖受了委屈,朕一定会给她交代。涉案的人不管是谁,不管什么原因,一律严惩不贷!”
明宗安抚了沈清武,又拉起沈暖暖,并让有德给她看座。
“暖暖,你这孩子受了委屈怎么不立刻来找朕呢?六公主昨天发急症,众多御医束手无策,听闻是暖暖出手医治的。朕深感欣喜欣慰,本想叫暖暖来好好奖赏一番。不曾想,竟出了这样的事。
传讯内侍官回来说,暖暖担心口谕是假的,拒绝召见。朕心下狐疑,急忙召了西北侯来询问,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暖暖放心,朕定会彻查此事,定会给你做主的。”
沈暖暖叹气,有气无力。
“皇上日理万机,臣女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让您费神。而且,此事有关六公主和大皇子。臣女和父亲,家兄商量后,最后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此忍了吧。
今天,去传信的是位脸生的内侍官,暖暖一时小心过头,误以为又是诓人的骗子。不曾想口谕是真的,还有劳有德公公亲自又跑一趟,现在暖暖还诚惶诚恐呢。”
这话说得很有水平,既提醒了背后使坏的人,又表现得深明大义,不小心才露了此事。
明宗被架在那儿了,怒声道:“来人,去将大皇子和六公主传来,朕要亲自审问!”
话落,来人了,却不是大内金吾卫,而是邺景宸。
邺景宸不是一个人,还压了两个五花大绑,身上血迹斑斑的人进来。一个是去西北侯府磕头求人的仆从,一个是六公主的贴身婢子珍珠。
这一男一女被拖进殿中,面如死灰。
明宗眉头紧皱,面露火气:“太子,你带这两人来是何意?”
邺景宸视线先从沈暖暖身上扫过,这才对明宗拱手道:“回禀父皇,沈暖暖被贼人绑架到大皇子别院,是儿臣恰巧遇见救下的。”
什么玩意儿?
沈暖暖耳朵瞬间竖起,一个眼神瞪过来。
“邺景宸,你……”
邺景宸根本不给沈暖暖说话机会,继续道:“儿臣觉得这事蹊跷,没有禀告皇上悄悄自行查了,是不想打草惊蛇。如今抓到两个西北蛮夷细作,特带来让皇上发作。”
明宗大惊,抬手指着那两人:“他们……他们是西北蛮夷细作?”
邺景宸脸不红气不喘地点头:“父皇,正是。儿臣根据这两人找到蛛丝马迹,还在京城捣毁了一个细作窝点。
这两个细作混进公主府多年。这次西北蛮夷大败,他们生出报复之心。里应外合,打着六公主的名号,绑架沈暖暖后送到大皇子别院。目的就是嫁祸大皇子,让皇族和西北侯两家生出嫌隙。
父皇,儿臣也已经查明,这事六公主完全不知情,大皇子完全不知情。一切,都是这两人作恶,离间君臣关系,挑起京城腥风血雨,毁我北邺基业!”
邺景宸洋洋洒洒说了一通,将这件事给整得逻辑缜密,圆圆满满。
沈暖暖都听傻了,要不是自己亲身经历了这个事,都要以为邺景宸说的才是事情真相。
她想要去辩驳,但是收到父亲的眼神和暗暗摇头。
沈清武和明宗少年就是朋友,是懂皇上心思的。
皇上想要一个真相,太子给他一个真相。这个真相不仅体面,还洗清了他儿子和女儿的嫌疑,简直就是完美的真相。此时他们再说什么,那就是不知好歹,非要撕开这个遮羞布了。
而邺景宸呢,找俩替死鬼,编一个故事,不仅成功洗白了兄长和妹妹,还给自己立了一个大功。
沈暖暖眼底微微眯起锋芒,这狗男人很聪明,以后要对付他,可不同于别人那般随意信手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