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府占地颇广,仅是前院一道,便有三进三出,三人来到前院时,百里还未将人引来。
甫一坐定,便有仆从前来奉茶。
陈晏端起茶杯,还未来得及轻啜,余光已然扫到百里领着人过来了。
但见百里身后的姑娘,
带着面纱,看不清面容。
双眸似水,清灵通透,着一身水蓝色织锦长裙,裙裾上绣着几朵兰花,三千青丝仅用一只珠花流苏簪挽起,步履之间,流苏轻微晃动,摇曳生姿。
单这周身的气度,不难看出是位风姿万千的绝妙佳人。
三人打量的功夫,人已经来到了跟前。
见着主座的江珩,孟缱福身行了一礼,“见过小侯爷。”
转而对尹嘉志和陈晏二人也微微颔首,“二位公子有礼。”
尹陈二人微微一笑,致意回礼。
稍稍踱步,于一旁左侧的次座坐定,随即有丫鬟奉上热茶。
女子纤手拂过面颊,缓缓摘下面纱,
一张明艳绝色的面庞慢慢的显露于人前。
宛若一颗被蒙住的明珠,在慢慢的揭开盖在上面的绢布后,缓缓的露出清冷卓然的光辉。
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有一刹,江珩觉得这宴客厅内,忽然透亮了些许。
江珩轻咳了一声,瞪了一下看直了眼的尹嘉志和陈晏,转头问道:“孟姑娘登门,不知有何贵干?”
“小侯爷居然就这么轻易相信我是孟家的人?若是我偷拿令牌、虚报身份,小侯爷难道也不设防?”孟缱轻抿了口茶,玩味笑道。
尹嘉志闻言面上一笑。
暗道这姑娘挺有意思,对上江琰清这个冰块,居然毫不怯场。
江珩晃神一瞬,然后如她所愿,轻声道:“那敢问姑娘姓甚名谁?又可有凭证?”
女子掩唇轻笑,这才慢慢报上家门,“我姓孟,单名一个缱,于家中行三,外人都唤我三姑娘;至于凭证……我是真是假,相信小侯爷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话音一落,屋内众人瞬间满目惊诧的看向她。
须臾片刻。
陈晏咽了咽口水,声音都不自觉的放轻,语气满是不可思议的问道:“你就是那位孟氏三姑娘?珍宝阁、想容斋、祎云衣阁背后的大东家?”
孟缱笑意温软,谦恭道:“二位公子见笑了”
陈晏尹嘉志二人面面相觑。
且不提孟氏的产业,单是刚才所说的三间铺子。
总店位于江南,分店遍布江淮余杭等富饶之地,说是日进斗金,其实更甚。
这哪是位姑娘,
明明是座闪闪亮瞎人眼的大金山啊!
任其他人面色千变万化,上座的男人始终严肃疏离,“那报完家门,孟姑娘是否能说来意了?”
孟缱收敛了心绪,一双星眸正好撞入江珩的眼中,男人瞳孔漆黑深邃,浓不见底,她一时失神,险些失态。
稍稍平复了心绪,孟缱再度开口,“民女此番冒昧登门叨扰,是想来与小侯爷做个交易。”
江珩一怔,随即饶有兴致道:“哦?什么交易?说来听听?”
女子声音悠扬婉转,将所求之事的原委一一道来。
江珩听罢,猜到几分,“孟姑娘莫不是想让我帮忙救人?”
孟缱点头,坦然承认:“京中能不畏沈家权势,且能与之相较的,唯有小侯爷。”
“你为何不找孟大人?”尹嘉志好奇道。
自己家朝堂上又不是没有人,何苦舍近求远?
还是陈晏点破:“孟大人半月前不是奉旨前往青州赈灾了吗?”
尹嘉志点头了然,心间一个想法涌起,忍不住多嘴问了句,“孟姑娘,恕我冒犯,你和那个崔少侠……”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对着孟缱眨了眨眼,意味明显。
孟缱一怔。
待明白过来,忙道:“尹小公爷误会了,崔家与我家乃是世交,我此番入京,为的是救崔氏兄长于水火,无关其他。”
陈晏和尹嘉志交换了个眼神。
怪他说话每没个分寸。
同时也暗道这孟姑娘脾性不错,居然没怪尹嘉志失礼。
倒是江珩神色肃然,“孟姑娘,此事恕我爱莫能助。”
他与大理寺的刑狱一事素是泾渭分明、互不相干。
且此事又牵扯到沈国公和皇后,户部和军饷一事已让人焦头烂额,他断不想去蹚这趟浑水。
见他拒绝,孟缱也不着急,缓缓的开口道:
“民女也知,求人办事自有求人办事的规矩,所以此番民女亦是有备而来,小侯爷不妨听听我的条件?”
江珩态度坚决,“孟姑娘,实在是抱歉,此事……”
“五十万两!”
江珩拧着眉头朝孟缱看去。
这直接开价了?
可此事当真不是用钱便能解决的,
他仍是意图推辞,“孟——”
“一百万两!”
看他脸色,孟缱便知他的态度。
屋内已响起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尹嘉志和陈晏更是早已目瞪口呆。
百万两银子,一个姑娘家三言两语就做了主。
可见孟氏之富,绝非虚言。
江珩见这姑娘当真是要用钱砸他,心中好气又好笑。
他看上去就真的这么穷吗?
然后——
空中忽然响起了天籁般的两个字,
“黄金。”
………
黄金?
黄金!
一百万两黄金?
!!!
江珩只觉心头忽的一跳,双手微微打颤了下。
宽袖之下,他握紧拳头,让自己冷静淡定。
孟缱给出最终的底牌,“除此之外,孟氏额外赠送侯府一批粮草和羔羊,以作军需之用。”
尹嘉志和陈晏互相扶着臂膀。
两人都完完全全红了眼。
若不是世家公子最后的矜持死死地按住了他们,他们一定冲上去抓起江珩。
还愣着干什么呀大哥,
这么大的金山送到跟前,又是钱又是粮食又是羊肉的,
皇帝老儿都没对他们这么好。
不就去大理寺救个人吗?
东西和钱真送来了,
别说救人,
暗杀沈昱都行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