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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京
  武安侯府
  演武场
  刚练完剑,尹嘉志浑身是汗,接过丫鬟递来的湿帕随意的擦拭了一番,看着场台上正擦拭宝剑的白衣男子,“琰清,眼看着又到了发军饷和给将士们做冬衣的时候了,可户部那帮老家伙一个个把钱袋子捂得跟命根子似的。”
  副将陈晏附和,说道:“哎,也是老侯爷脾性太好了,前年那次发饷时,国库空虚,圣上不就直接把烂摊子丢给侯爷了。”
  演武台上的白衣男子慢悠悠的转过身,但见其浓眉剑目,猿臂蜂腰,端的是矜傲请贵、英姿勃发。
  男子轻笑了声,讥诮道:“倒不是我爹脾气多好。疆场厮杀,生死便是一瞬间的事,我爹亏了谁都不愿意亏了手底下的兵。”
  依此言不难猜出,该白衣男子正是武安侯世子、骠骑将军江珩。
  尹嘉志:“这些年,侯爷和你都替圣上垫补多少了。不说别的,大长公主留给你的那些体己,只怕早就所剩无几了吧。”
  永昌大长公主乃江珩祖母,临终前将毕生所积攒的财物都留给了他,道是为他将来娶妻添的聘礼。
  说起这个,江珩心中不免一阵烦躁。
  天下谁人不爱财?
  大批大批的银子没了,再清风霁月、宛若谪仙的人也会膈应。
  “圣上怕不是想借此机会掏空侯府?”陈晏冷嗤道。
  江珩手上擦剑的动作一怔,眼中顿时戾气丛生,“不管是何居心,他如今是当真提防我们父子。”
  陈晏长叹了声,“这可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以前潇洒快活的时候不觉得钱多重要,可现在……还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尹嘉志:“若是朝廷不给,那我们只能自行解决了。”
  陈晏皱眉,“我们?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掏空自己家底去给皇帝老儿打仗?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尹嘉志不忍戳破,“就算掏空镇国公府和侯府,也维持不了多久。军队每天那么多张嘴要吃饭呢。”
  三人都是世家出身,在此之前皆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公子哥,从来没将钱财之事放在心上。
  待到了军营行伍之间,才晓得这一分一线皆来之不易。
  空气忽然沉寂,三人皆是眉心紧缩,面露惆怅。
  尹嘉志走到一旁的石桌边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长叹一声,“这个时候要是有财神爷给咱们送笔银子该多好啊。”
  陈晏:“醒醒吧,大白天的就开始做梦了。”
  尹嘉志觉得自己方才的说法也不是完全异想天开,“江南余杭之地,有那么多巨贾富商,你说咱们能不能找他们……”
  “你是想借钱还是勒索?”陈晏实诚道。
  “啧,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咱们出生入死保家卫国,他们捐点银子怎么了?”尹嘉志说起这个就很不服。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没道理前线吃紧,后方却在歌舞升平纸醉金迷吧。
  这样下去,哪还有人会甘心去卖命打仗。
  江珩道出关键,“现在的关键不是国库没钱,而是有钱那帮家伙不想给我们用,怕咱们有钱有粮了一个不顺心就造他的反。”
  这话吓得尹陈两人一个激灵,连连四下环望,见没什么人才微微送气。
  陈晏压低声音道:“你疯了,这话也乱说。”
  “反正现在我们父子俩在皇帝老儿眼里脑门上就刻着造反两字,说不说有什么区别。”江珩满不在意的收回刀剑放在一边,转身坐到了尹嘉志旁边的石凳。
  尹嘉志:“行了行了,有说这话的功夫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要钱?”
  “就这么要呗还能怎么要,咱们给谁打仗谁就负责给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天皇老子也不能赖账。”陈晏气急败坏地嚷道。
  “大哥,这都多少次了,你怎么还能这么天真!”
  眼看这两人又要因为这事吵吵起来,江珩一脚一个来了个连踹,“都给我消停点,那些牢骚废话都给我少说。”
  是时,忽见一侯府守卫形色匆匆而来,恭声道:“启禀世子,府外有人求见。”
  以为又是前来攀附关系的朝中大臣,江珩神色不耐,“打发了,不见。”
  守卫面色为难,“这……”
  尹嘉志见状哼了两声,问:“怎么?来的是何方神圣?咱们得罪不起不成?”
  守卫忙道:“那倒不是,这来的倒不是什么京城显贵,而是位姑娘。”
  “姑娘?”尹嘉志戏谑的看向江珩,“难不成是咱们江小侯爷惹得桃花债?”
  江珩半分也不想搭理这家伙,只是静静地看着守卫,“我不是说过了,不管谁来我都不见,更何况是个素未谋面之人。”
  守卫低垂着脑袋,“属下知罪,可这位姑娘自称有要事要和小侯爷您说。”说着,守卫双手奉上了刚才那姑娘递上的腰牌,“那位姑娘说,小侯爷看到这个,会想和她见上一面的。”
  只见那守卫的手心中,赫然一枚金腰牌,正中刻着一个“孟”字,单看那成色便不难看出是赤金打造,除此之外,上面还镶嵌着各色的上等宝石。
  可以说,如果主人遭难了,那仅仅是这块腰牌拿去当了,都能小半生衣食无忧。
  江珩看到这腰牌有一瞬间怀疑,这姑娘是来炫富的吗?
  怎么存心刺激他呢?
  “孟?”旁边的陈晏看着腰牌上的字念了出声,“这位姑娘难不成和孟太傅有什么关系?”
  孟太傅是朝中难得的贤良忠义之士,又是江珩的半个老师,若这姑娘真和孟太傅有关系,恐怕就连江珩也不得不给个薄面。
  尹嘉志:“孟太傅的同胞弟弟可是江南出了名的巨贾富商,说是富甲天下也不为过。”
  陈晏奇笑道:“你说一个能做到当地巨富的人,本事肯定不会差;怎么就不愿意入朝为官呢,和自己兄长一道难道不是更好吗;更不用说历朝历代都是士农工商,商人地位低下。”
  尹嘉志对陈晏的这个说法嗤之以鼻,“就朝廷现如今这个情况,不当官才是对的;况且,地位低下不低下的那都是假的,人家手里的钱可是真的。”
  “况且孟氏盘踞江南这么多年,改朝换代都没能让他剥皮抽筋的伤到元气,你觉得人家在乎谁当这个皇帝吗,谁当这个皇帝影响人家赚钱吗?”
  这话说得陈晏哑口无言,孟氏的实力一直是个谜。
  所以民间一直都有“流水的王超、铁打的孟氏”的说法。
  方才前来报信的守卫看着这三位爷自己个聊起来了,不免大着胆子道:“小侯爷,那这位姑娘……您打算如何?”
  。“既如此,请进来。”江珩面色平静的说。
  孟太傅是他的老师。
  孟氏的人,他不能不留情面。
  守卫领命而去。
  陈晏满脸不解,“琰清,你与江南孟氏一脉有故交?”
  江珩一怔,继而微微摇头。
  “那这孟姑娘是打哪来?又为何而来?”
  尹嘉志抿了口茶,“无事不登三宝殿,请进来一问不就知道了。”
  陈晏垂眼看了看四下,“咱们就在这见客?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孟氏二房三房虽是商贾,但长房一脉,毕竟是当今孟太傅。”
  江珩眸色流转,似是也觉得不妥,转而对贴身侍卫百里道:“你速去,将那位孟姑娘请到侯府正院的宴客厅。”
  百里:“是。”
  随即,三人也相继起身,去往正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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