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回来了,大少爷让奴婢来瞧瞧,看这处有没有什么需要奴婢搭把手的。”
“大哥倒是热心肠。”
宋婉江冷眼瞧着来人,讥讽之意不加掩饰。
宋程风儿女算不得多,三子三女。
大少爷宋子毅是赵氏的儿子,同宋玲鸢一样,自小就锦衣玉食,虽不是嫡子,但被赵宋两家宠的紧。
二少爷宋则清是梦姨娘的儿子,因着赵氏的打压,平日里性子颇有些沉默。
而三少爷便是宋照林。
宋婉江曾听闻,那日宋程风饮了酒,不知为何踏进了许久未来过的篱清院,这才有了宋照林。
所以饶是她和弟弟占了嫡子嫡女的名头,却仍是这宋府最不受宠的姐弟。
宋婉江正待继续出言嘲讽,却见许久未见的灵溪从屋里头出来,对着她摇了摇头。
她只得咽下到了嘴边的话,听着那丫鬟继续开口。
“大少爷前日多亏了吴夫人出手相助,今日除了来让奴婢帮忙,还寻了个宝贝,说是要送给二姑娘。”
宋婉江这才看清那丫鬟手中的东西,是个成色还算不错的玉镯。
顿了顿,她压下心中所想,转而消了唇角的讥讽,朝着那丫鬟笑了笑。
“那我便收下了,帮我多谢大哥。”
“是,二姑娘,那奴婢就先回大少爷那头去了。”
丫鬟垂头屈膝,再抬眼时眸中透着点点媚意,让宋婉江一瞧便知这丫鬟被开了脸。
“等等。”
宋婉江出言唤住了来人,随后从荷包里拿出五两银子。
“我比不上大哥出手阔绰,身上也没带多少银子,今日你特意跑一趟,这个你拿着去添些姑娘家的物件。”
那丫鬟见状激动不已,连连谢恩。
眼下她还未被正式抬成妾,五两银子对她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
直到那丫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中,冬青才对着她呸了一声。
“那丫鬟也就爬床的本事厉害,姑娘还给她这么多。”
“往后就不见得是丫鬟了。”
灵溪见人离开,朝着宋婉江靠近了些许,接过冬青的话头。
“奴婢见过二姑娘。”
“嗯,上次回来也没瞧见你,送来的药你可吃了?”
“吃了的,多谢姑娘记挂。”
灵溪一脸感激,随后又压低了些声音。
“近来除了大姑娘院里的人,整个宋府后院都会时不时的来几个不相熟的丫鬟,姑娘习惯就好。”
宋婉江心下了然,这宋府里的人,多的是见风使舵的主,而宋玲鸢那处没来,不过是因为她一直打着将赵氏接回来的主意。
“你适才同我使眼色,可是与母亲帮了宋子毅有关?”
“是,夫人她虽没拿到掌家权,但因着近来时不时添上的嫁妆单子,惹了这后院许多人的注意,那大少爷前两日也来了趟篱清院,听闻是同赵家几位少爷进了赌坊,输的被扣了人,又不敢同老爷说。”
“所以便求母亲出手相助?”
“说是找夫人借些银两,还立了字据。”
“赵氏才被送进庄子,他倒是一点不急,还将他们的狼心狗肺学了个十足十。”
灵溪和冬青都知晓这个他们指的是谁,只点头附和,并未多言。
“罢了,母亲的意思我约莫也能猜出几分,往后那丫鬟若是再来,你让母亲看着多赏些小东西,胃口养大一些,才好配得上宋子毅。”
“是,姑娘。”
灵溪说罢顿了顿,而后抬眸看向宋婉江,眼中透着一丝犹豫。
“怎么了?”
“夫人听说姑娘前几日在赵氏那里中了毒,心中有些气急,待会姑娘进去后,怕是得好些安抚一下夫人。”
宋婉江愣住,这才想起自己还未同母亲解释此事。
她抿了抿唇,面上透出了些姑娘家的忐忑。
“林哥儿不在屋里头了?”
“语秋姑娘带着哄睡了,眼下夫人正等着姑娘回来呢。”
“...”
宋婉江踏进屋子时,外屋的柳至已经没了身影。
吴氏靠坐在床榻上,刚喝完送来的药,瞧见她进来,原本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适才人多,我便也没多提,眼下你总该告诉我,那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母亲,真不是什么大事。”
宋婉江一脸讨好的靠近床榻,软着声音握住吴氏的手。
“那日我若不孤注一掷,许是得被算计好大一通,何况眼下女儿一点事都没有,母亲您瞧,我精神着呢。”
吴氏反握住她的手,眼眶又有些泛红。
“是我委屈你们了,再等等,等宋府落败,我就是拼着这张老脸以死谢罪,也定会去求你外祖父护住你们姐弟。”
“母亲说什么呢!”
宋婉江听见面前的人又提起一个“死”字,心中一揪。
“外祖父那处我陪着母亲去,只是眼下,母亲还得先顾好自己的身子。”
“你放心。”
吴氏紧了紧握着宋婉江的手,目光悠远,眸底一片清明。
“宋府总有一日会毁在宋程风和他那个好儿子手里,到时候我也不盼着你弟弟能得几分宋府的好处,只要他好好的活着,虽不一定有锦衣玉食,但也能衣食无忧。”
“说起这个,母亲打算一直借银子给宋子毅?”
“自是不会。”
“我倒是不反对母亲让他自取灭亡的想法,只不过...”
宋婉江蹙起眉,眼中的水雾渐渐消散。
“只不过女儿觉得有些不值罢了,毕竟不是几百两的数目,他摆明了没得还。”
“莫急,他手上有赵氏的铺子。”
“母亲的意思是?”
“赵氏在时一直替他遮掩,可惜那一屋子人都是贪得无厌。他们既然使计让我同江中离心,我不过是等着机会,让赵氏母子同赵家决裂罢了。”
顿了顿,吴氏又轻轻地摇了摇头,冷笑说道:“不,是让赵氏母子被赵家厌弃,让宋程风尝尝被沦为笑柄的滋味!”
宋婉江还想再多问一句江中的事,可瞧着母亲渐渐染上怒气的眼,心中的话还是被压了下去。
母亲被压迫了这么些年,也该肆意一场了。
想罢,宋婉江又想起了被送去庄子的赵氏。
凭她和宋程风对林哥儿的所作所为,还想在那里韬光养晦,许是太天真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