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被狼群袭击过的伍院,虽然里面的死狼都已经被寒宁他们派人拖去山上埋了,可残留的血迹还在,好在门窗也都损坏了许多,吹了一夜的山风,味道倒是没那么难以忍受。
初一和夜欢她们来替大家收拾东西,狼群这么一闹,伍院暂时是没法住人了,就算屋子修葺好了,也是不会再让女弟子住了。
初一收拾东西的时候,孙星凝在走廊上看了一眼,见夜欢不在便进了初一在的屋子,“初一,袁十五他们上了山,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啊?”
初一直起腰朝后山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们还在山腰往上,远远可见绿林中穿梭的白衣身影,“应该不会。昨晚狼群上突然出现,大家才会措手不及。他们都有准备,不会有危险的。”
“哦!那就好,我就是有点担心。听你这么说,我就安心多了。”孙星凝坐在她身边的床榻上,低头抚着腿上叠放好的一件衣衫,脚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
初一越过她想看看枕头底下有没有放东西的时候,目光突然定了一下,不是很确定的指着她腿上的衣服问:“这...是十五的吧?”
“嗯!”孙星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十五今天换了铜虚山的衣服,换下的衣服丢在陆院了,我看袖口处破了,估计是昨晚跟狼搏斗的时候留下的,所以想回来拿了阵线给他缝好。”说完,她拉着初一的手摇了摇,“我跟袁十五没说过什么话,回头缝好了,你帮我拿给他好不好?你不要告诉他是我缝的,他要是问的话,你就说...”
初一心道:他可能连衣服破了都不知道,哪里会问。
不过孙星凝这么说了,她就应了一句,“行,他要是问,我就说是我缝的。”
她也就是随口一说,在东虚山庄,他们每天都是上山下水,三天两头找猴哥打架,每天人模人样的出去,灰头土脸的回家,衣服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可每天早晨放在他们枕边的都是洗干净缝好的衣服,乔姨也根本没有给她拿针线的机会,就算她真说了这话,十五会信才有鬼。
孙星凝一听却是有点急了,“我,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嗯?”初一有点糊涂了。
“我的意思是...”
“她的意思是,你不能一张口就对袁十五说,这衣服是她给缝好的。要在袁十五不断追问,刨根问底的时候再告诉他,这是咱们心灵手巧的孙姑娘给缝的,孙星凝,是我说的这个意思吗?”夜欢依在门框边优哉游哉的插了一句。
“夜欢,你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啊?”孙星凝跳下床气不过的问。
“就你这点小伎俩,我夜欢见的太多了,你也就只够骗骗初一罢了。明明就是只大尾巴狼,装什么小白兔?你想给袁十五缝衣服那是你的事,缝完了自己去送啊!让初一给你跑腿算怎么回事?”
孙星凝被她说成大尾巴狼,气的眼眶都红了,跺着脚道:“谁装了?我不过就是缝了一件衣服而已,怎么着你了?”
初一见状,忙上前安慰道:“星凝,你别哭。夜欢说你装,也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你明明轻功很好,昨晚上却装作不敢跳窗,又是那样的时候,确实不妥。”她将她手里的衣服拿了过去,“衣服我帮你送给十五,下次有什么话你说明白了,我能帮忙的都会帮忙,不能帮忙的也会直接告诉你。以免像今天这样,无端端的生出误会就不好了。”她安慰般的在她背上拍了两下,“你放心,我会帮你送到的。还有其他人的东西没有收,我们去别的屋了啊!”
说完,她抱着十五的衣服拉着夜欢匆匆的跑了。
刚转进隔壁的房间,就听见孙星凝那边传出很小的哭声。
“哭了?我是不是话说重了?”初一问。
夜欢从刚才初一开口劝架就一直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这会儿看见她这样,没忍住的闷笑了一声,“宋初一,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这世上最气人的,不是出口伤人的恶言恶语,而是你这样有一说一的实心眼。你刚才那样的口气,她连恼羞成怒辩驳两句都不好意思了,这会儿能不哭吗?”
她说着,笑着在她太阳穴上轻轻的戳了一下,“还好,虽然实诚上实诚了些,脑子还算清醒。比我想的要聪明。”
初一瞪了她一眼,“我本也就想找个机会跟她说这件事。她喜欢十五嘛,若是平时那样也无伤大雅,可是昨晚那样的时候,随时都会有人被狼攻击,大家都是争取时间救人逃命,她那样耽误时间会害了其他人的。”
“我还以为你昨晚没瞧见呢!那个袁十五也不是什么怜花惜玉的人,他瞧出孙星凝是装的,转头就走了。要不是我还有那么一点善心,就任由她摔地上去算了。她倒好,从始至终连声谢谢没有也就算了,还时不时的拿眼瞪我。你刚才那番话,可是让我憋了这么久的怨气吐出来了。”
夜欢是真开心了,连翻柜子收拾东西都一脸喜色,不过收着收着她就又有些不耐烦了,嘟囔着,“这些姑娘们怎么都这么麻烦?知道说是上山来拜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选美的呢!各个衣柜里都这么多的衣服,也没机会穿啊!也不知道她们各个看上去娇滴滴的,怎么就能带了这么多的东西上山。”
她嘴上念着,手也跟着怨气十足,一不小心扯开了一个布袋,里面的东西一下子滚了下来。
也就是一些脂粉、首饰,哗啦啦的掉了一地。
她冲着初一做了个鬼脸,初一蹲下将那些东西捡了起来,夜欢转个身准备将手里的衣服先放桌上来帮忙的,脚一动,将脚边的一个戒指踢进了床下。
“真是麻烦!”夜欢也蹲下,抽了腰上的鞭子在床底上扫了一圈。
初一捡戒指的时候看到旁边还有一个东西,她也不认识以为是包袱里掉下来的就顺手捡起来给了夜欢。
夜欢接了扫了一眼却突然愣住了。
“这是从哪儿来的?”她问。
初一正在看地上还有没有漏的,头也没抬的道:“地上啊!不是包袱里的?”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夜欢声音透出的古怪让初一抬起了头,“怎么了?”
那是一个跟指甲盖差不多大小的薄片,看不出什么材质,也不怎么起眼,若换作旁人估计会当做没用的东西根本不会去捡,只是它正好跟戒指在一起,而初一对姑娘们的东西也不是很了解,乔姨那儿也有很多古古怪怪的东西,她也曾想将初一拉进她的生活,跟她讲讲那些东西的不同用处,不过初一记剑谱可以算是过目不忘,可那些东西,乔姨说多少遍她也记不住。
只当那铁片也是搓指甲、亦或是刮脸的劳什子,顺手就捡起来了,可夜欢的表情,这东西显然跟她想的用处不一样。
“这个东西我见过。”
三年前,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突然出现在无双堡的外面,说是他们村庄里有妖邪作祟,夜欢还记得,那孩子带了一个做工特别精致的木雕人像,说是要给的报酬。
那木雕人像是个女人,虽然不大,可做的特别精致,五官栩栩如生,连眼睫都刻了上去,那孩子说这木雕像是他见过的一个仙女,是他最宝贝的东西了。
夜欢听完就乐了,那哪是什么仙女,就是她的模样。
当时无双堡正对付着一只在江里作乱的鱼妖,也没把这小孩子的话放在心上,毕竟真要有妖邪,怎么也不会让一个半大的孩子带着一个木雕跑来求助,但是夜欢收了木雕,还被人以为是仙女,心情一好,便带着几个人跟着那孩子走了。
路上孩子才说明的原委,说是村里一个砍柴的樵夫在山上被一只白皮吊眼的老虎咬断了腿,差点送了命,后来好些人都看到了那只老虎,年轻力壮的组队上山找了好几次都瞧不见那老虎的踪影,可每天还是有人能遇到。
不是在山脚,就是在田畈里,像是知道那些年轻人在哪里似的,每每总是出现在他们不在的地方,也伤了好些人。
后来村里来了一个挂铃铛的人,说这不是普通的老虎,而是成妖的虎,他知道如何躲着那些年轻力壮的青年,所以如果没有捉妖师,根本就不可能抓到它。
村民淳朴,加上这件事本就奇怪,对他说的话自然深信不疑。
“都有捉妖师帮你们了,你为何还找到无双堡去了?这么远的路,你这么丁点大,是怎么走到的?”夜欢当时很诧异,这孩子住的村子离无双堡,一个成年人用走的,也得十天半个月。
“我知道近路。不休息的跑过去,也就三天而已。”那孩子眨着眼一脸天真的说道,“他不是捉妖师,我知道无双堡的捉妖师,从来不会先拿人钱才除妖的。捉妖师都是神仙,他们只会救人,不会害人的。他问村里的叔叔伯伯要了好多钱,我爹都将家里所有钱都拿出来了,村长伯伯将给大娘看病的钱也都给他了,可他还说不够。姐姐,你说这样的人会是真的捉妖师吗?”
夜欢想说,也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