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舟的车停在路边，视线紧紧盯着实验园区的大门，表情透着肃杀。

詹语白来这个地方，和那个男人见面，绝不是什么巧合。

宿珉，国内知名的肿瘤专家，今年不到四十岁，已经在全球顶尖杂志发表过是十几篇论文，是毋庸置疑的行业翘楚。

当年靳柔的手术，就是由宿珉来操刀的。

在祁舟的记忆中，詹语白和宿珉私下并没有什么交集。

祁舟仔细去回忆了当年詹语白给靳柔捐肾的过程。

那段时间，祁家动用了不少人脉关系去找合适的肾源，但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

亲属都试过了，不合适。

后来詹语白忽然做了配型，宿珉拿来了结果，说她的肾脏是匹配度最高、最适合来手术的。

祁舟摸着方向盘，记忆中的画面和刚才看到的场景交织在一起，怀疑的种子已经在心中肆意生长。

祁舟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接通后，那边的传来个男人的声音：“四哥。”

祁舟：“詹语白在医院的体检记录，你手里有备份么？”

燕北：“系统里有存。”

祁舟：“把她术后这几年的体检记录整理一下带给我。”

燕北：“诶？怎么突然要这个？她身体出问题了么？”

祁舟：“尽快，整理好给我电话。”

和燕北通完电话，祁舟又看了一眼园区的牌子，踩下油门驱车离开。

——

祁舟今天一天都心情不好，去他办公室汇报工作的人，几乎都逃不过被呛一顿的命运。

早晨他没准时来，十一点钟回到公司之后，就一直拉着脸。

乔佑宁今天正好在整理祁舟下月的行程，忙了一天，也就没去他的办公室。

傍晚的时候，梁聪提醒她去汇报行程，乔佑宁才拿着行程表去了办公室。

敲门进去，就看到了阴沉着一张脸的祁舟。

他平时就一副全世界欠他钱的样子，今天比平时更夸张，也不知道是被谁惹到了。

乔佑宁把行程单放在办公桌上，机器人一样说：“祁总，这是下月的行程单，您请过目。”

祁舟瞟了她一眼，目光像是淬了冰。

乔佑宁心里暗骂，神经病，又发疯了。

“那我先走了。”乔佑宁准备退下。

祁舟拦下她，命令：“去把休息室的衣柜整理一下。”

乔佑宁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狗东西是在拿她撒气呢，她是他助理，又不是他保姆，整理衣柜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她来做？

祁舟：“有意见？”

乔佑宁：“没有。”

祁舟：“那就去。”

祁舟这人有些洁癖在身上，休息室的衣柜其实没什么好整理的，乔佑宁猜测他可能只是单纯心情不爽，想刁难她来发泄一下。

乔佑宁挂衣服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漂亮的瞳孔一闪。

她将手中昂贵的西装放下，走到床头柜前，拉开了抽屉，里面赫然躺着一盒开封过的杜蕾斯。

盒子里只剩下一枚了，是上次祁舟找她过来做的时候剩下的。

乔佑宁撕开包装，把东西拿出来，塞到了西装的口袋里。

乔佑宁正得意的时候，突然听见了外面的骚动。

有人来了。

乔佑宁细听，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应该是她没见过的人。

“四哥，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祁舟：“谢谢。”

“语白姐身体出问题了么？”

对方提到了詹语白，乔佑宁立刻聚精会神、竖起了耳朵。

——

祁舟把燕北递上来的文件袋打开，里面都是詹语白这些年的体检报告，从她摘完肾到今年上半年的信息都在。

其中有一张肾脏X光片，是在当年手术后不久拍的。

祁舟拿起那张片子，仔细端详着。

燕北见祁舟盯着片子看，忍不住感慨，“语白姐是真喜欢你，为了你，连这种事情都敢做，我每次看到她这片子，都得感叹一次爱情的伟大。”

X光的结果显示很明显，詹语白确实少了一颗肾，这种东西造假的可能性太低了。

祁舟沉思了半分钟，“下次她去医院体检，再拍一次X光，片子给我，不要让她知道。”

燕北：“好。”

虽然他还是不晓得祁舟为什么这么做，但他的话一向不容置喙。

燕北：“四哥，晚上一起吃个饭么？”

祁舟瞟了一眼休息室的方向，揉了揉太阳穴，“嗯。”

——就走人了？

乔佑宁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打开门往外偷窥了一下，发现办公室真的没人了。

她快步走到祁舟的办公桌前，打开四周的抽屉翻找。

不出两分钟，就找到了刚才他们聊天中的体检报告。

乔佑宁看到了那张X光的照片，检查结果提醒那一栏明确写着，詹语白只有一颗肾。

乔佑宁的眉头紧紧蹙起，怎么可能？

当年捐肾的人根本不是她。

乔佑宁又去翻詹语白的体检记录，从这些指标里看不出什么特殊之处。

唯独有疑点的就是那张X光照。

祁舟刚刚好像说了，要瞒着詹语白重新做一次X光检查。

比起如何完成这个操作，乔佑宁更好奇的是祁舟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去查詹语白的身体情况。

已经有这张X光的前提下，为什么还要重新拍一遍？

是太过担心詹语白的身体状况，还是……他对詹语白起了疑心？

乔佑宁拿出手机，把詹语白的体检报告和X光照片拍了一遍，然后把文件放回了原位。

乔佑宁神色匆匆走出办公室，四处张望，突然撞上了梁聪。

梁聪：“乔助？”

梁聪的眼中带着探究，仿佛是在问她，怎么会从祁舟办公室出来。

乔佑宁：“祁总让我整理衣柜。”

梁聪：“辛苦了。”

乔佑宁匆匆离开，梁聪走到办公室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但还是跟祁舟汇报了一声。

没几分钟，就收到了祁舟的回复：【把监控调给我。】

——

祁舟和燕北、燕兮、徐斯衍还有原野几个人坐在一张桌上吃饭。

其他几个人聊得火热，祁舟却不怎么参与话题，时不时就拿起手机看一眼。

燕兮：“四哥，你在等谁消息啊？”

祁舟：“工作。”

燕兮：“……你要不要这么努力啊。”

祁舟短促笑了下，注意力又回到了手机上。

几分钟后，梁聪发来了一段视频。

视频不长，三分钟都不到。

可看到最后，祁舟已经面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