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鸢却什么都感受不到,她躺在病床车上,耳边医生的话是那么刺耳——
“孕妇大出血,孩子可能保不住,强行保住的话,以后可能会伤害孕妇性命。作为家属,您拿个主意吧!”
闻言,裴辞沉心沉了下。
“保……孩子!”顾鸢声音很轻,却那么坚定。
她死死攥着裴辞沉的手臂,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可裴辞沉只是别开眼看向医生:“放弃孩子,保……大人!”
一瞬间,顾鸢眼前一黑。
她想挣扎,却浑身无力,最后只能任由护士将自己推进了手术室。
“啪!”红灯亮起!
裴辞沉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一双手上沾满了顾鸢的血!
他呆呆看着,脑海突然一阵刺痛,紧接着许多陌生的画面袭上脑海,一幕比一幕清晰!
那些画面里,全都是顾鸢——
高兴的,开心的,羞赧的,哭噎的……
这些画面一闪而过,却在裴辞沉的心湖投下了一颗石子。
难道自己和顾鸢真的曾经相爱过吗?
可脑海中画面戛然而止,这个问题依旧没有答案。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灯熄了,顾鸢被推了出来。
看着她苍白的脸,裴辞沉抿着唇,双手紧紧攥起,却有些不敢上前。
似是逃避般,他在医院超市呆了很久,才拎着买好的东西回来。
结果还刚靠近病房,就听到了一声玻璃碎落的声音响起。
接着,护士的惊呼声传来:“霍小姐!”
裴辞沉心一慌,快步走了进去,却发现顾鸢正坐在地上,双手颤抖着,满脸泪水。
“顾鸢!”裴辞沉上前扶住了她,却被一把甩开。
顾鸢双眼猩红,眼神里充满着绝望:“为什么?”
裴辞沉知道她问的是孩子,原本想好的理由在此刻却说不出口:“我……”
“我只有这个孩子了,你为什么连它也要从我身边夺去!”顾鸢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流出,“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
裴辞沉看着她,心里流过心疼:“对不起。”
他想要过去抱她,顾鸢却将他一把推开:“你走,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裴辞沉还想要说什么,她已经先一步闭上了眼,似乎再也不想看见他。
一旁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护士忍不住开口劝:“先生,您要不要先出去一下,等病人情绪稳定了,您再过来。”
裴辞沉沉默着,半晌才攥紧拳,转身离开。
可他没想到,等第二天再次来到病房时,里面却空空如也。
第十一章
顾鸢不见了!
这个念头涌上来的一瞬,裴辞沉心里紧跟着涌上巨大的无措感!
他慌张的拉住护士:“请问这间病房的病人呢?去哪了?”
“她今天一早就办了离院手续,出院了。”护士又说了一句,“是另一个人把她接走的,好像是她的男朋友。”
“男朋友?”裴辞沉不可抑制的想起了那张照片上的人。
是徐子涵吗?
也是,顾鸢失去的是他们的孩子,和他离开,也是理所应当。
但不知道为什么,裴辞沉会这般烦躁。
此时,北京机场。
“请乘坐CA120航班的旅客准备登机。”
随着机场广播声音的响起,顾鸢起身朝登机口走去。
徐子涵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掩在宽大墨镜下苍白的脸:“小染姐,你真的决定要离开了?”
顾鸢没有丝毫迟疑:“这里……已经没有我放不下的了。”
“裴辞沉你也放下了吗?”
突然听到这个名字,顾鸢眼睫颤了颤,但幸好被眼镜遮挡,没人能瞧见。
“……放下了。”
说着,她脚步不停的上了飞机。
徐子涵跟在她身后,放慢了脚步,随后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此时,贺家别墅。
裴辞沉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手里刚打开的文件包裹。
雪白的A4纸上,印着亲子鉴定报告几个大字。
被做鉴定的两人,一个是自己,另一个是顾鸢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子。
而最后一栏的结果上,只有一行字——
依据DNA检测结果,两人亲缘关系成立的可能为99.9999%
看着这一串数字,裴辞沉犹如五雷轰顶般,瞬间愣在原地。
直到电话铃声响起,他才迟迟回神:“喂?”
电话那头,徐子涵听着他沙哑的声音,很满意:“看来你收到我送你的礼物了,喜欢吗?”
裴辞沉握着电话的手微微收紧:“顾鸢呢?你把她带去哪儿了?”
徐子涵轻声一笑:“是小染姐要跟我走。对了,她有句话没跟你说,但我觉得你应该听到。”
“她说:她恨你!”
话落,徐子涵便挂断了电话。
裴辞沉站在原地,脸色苍白一片!
此刻,手中这份鉴定结果显的那么讽刺,也如刀戳进了裴辞沉的心。
它在提醒裴辞沉,他亲手放弃了自己的孩子!
顾鸢也许从来都没有说谎。
孩子,确实是他的。
难道些回忆和场景,也都是他们的。
他们真的,是那般相爱过!
这个可能如一只大手钳住了裴辞沉的脖颈,越来越用力,让他无法呼吸。
接着他的脑子里白光一闪,曾经那些破碎的,片段的记忆在此刻如走马灯般连接了起来。
一帧一帧,串起了自己和顾鸢的那许多年!
他头疼欲裂,大脑不堪负荷,那些记忆逐渐快要冲垮他的神智。
裴辞沉捂着头,脸色瞬间苍白。
贺母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瞧见他这副样子。
她连忙上前扶住了他:“阿遂,你怎么了?!”
裴辞沉迟钝的看向贺母,双眼通红:“妈,我把小染弄丢了!”
听到顾鸢的名字,贺母下意识的皱眉。
她刚要说话,却忽然想到什么,惊疑问:“儿子,你……”
裴辞沉声音沙哑,藏着懊恼和悔恨:“我……都想起来了!”
第十二章
“什,什么?”贺母问着,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你恢复记忆了?”
裴辞沉紧紧闭上眼,再次睁开时,眼底是一片猩红。
“妈,你为什么要骗我?”他看向贺母,愤怒地问,“你明明知道,她是我最爱的人。”
“阿遂,我……”贺母刚要说话,就看见他站了起来,要往外走去,“你,你要去哪?”
“去找她!”裴辞沉头也不回地说着,“无论怎样,我都要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