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
“闭嘴!”
老太妃厉声呵斥,用力拽着铖王的胳膊将人朝后拉。
铖王府剩下的那些护卫眼见着自家王爷都被人拉开,先前被砍断了胳膊的人惨叫声犹然在耳,他们丝毫不敢阻拦穷凶极恶的黑甲卫,纷纷朝着两边退让开来,钱夫人和文信侯夫人她们更是避到了一旁,直接将原本站在人后的阮家母子暴露出来。
阮大夫人神色大乱:“王爷,我们母子是来铖王府赴宴,是你让我们来的……”
啊——
黑甲卫刀柄直接压在她背上,将人反绞着时,阮大夫人疼得惨叫:
“我是门下侍郎的夫人,是朝中命妇,你们没权利抓我……”
“晏督主,我和瑾修都不知道阮鸿的事情,这其中定有误会……”
啊!
身上压着的力道更大,阮大夫人挣脱不能,与身旁的阮瑾修一起直接被黑甲卫的人拖着朝外走。
“王爷,王爷救我们……”
铖王被满脸漠然的老太妃拽着未曾出声,阮大夫人只能扭头朝着陆家那边尖声道:“陆郎君,老夫人,我们两府可是姻亲……”
“我们陆家可不敢有你们这种亲家!”
陆老夫人断喝出声,刚想说刚才阮青黛已经说出那般话来,阮家居然还想着陆家替他们出头?
只是她嘴里的话还没出口,就见身旁脸色难看的陆执年上前一步。
“阮大夫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与青黛的婚事是当年荣太傅还在世时,与皇后娘娘一起替两家定下的,我在意的是青黛从来都不是你们阮家。”
他看了眼那边的阮青黛,沉声说道:
“青黛方才在花厅已经与你们阮国公府断亲,我与青黛的婚事自然便也与你们阮国公府无关。”
“阮侍郎不敬先帝在前,欺辱二房遗孤在后,阮瑾修更是这般欺辱我未来的妻子,我与青黛虽然吵嘴,可她是我认定的夫人,我岂有帮着外人欺辱她的道理。”
“你……你……”
阮大夫人看着长身玉立,朗朗无双的青年,只觉得脑子里嗡然炸响。
往日这陆家三郎过府之时恭谦有礼,对她更是一口一个阮家伯母,每次去探望青黛时必少不了她与府中其他人的礼物,她多少次都曾感慨自己怎么就没有生个女儿,让二房青黛得了这么好的如意郎君,更对陆执年的清风霁月喜欢至极。
可当时有多喜欢他温润体贴,如今就有多震惊他的冷漠无情。
一旁被人压着的阮瑾修也是抬头看向陆执年,对上他那满是疏远的眼眸,只觉自己仿若坠入冰窖,骨头缝里都渗着冷意。
京中游湖,舶船水上,陆执年与他把酒言欢。
“瑾修,我真恨你我二人未曾同出一家,我从未遇到过如你这般投契知己,你不知我有多庆幸因青黛与你相识,更能往后唤你一声兄长。”
“你的抱负,你的能力,都叫我钦佩不已,往后就我们同处朝堂为民请命,只要你我携手,必能成为一代忠臣贤将,辅佐明君流芳百世。”
往日笑言犹在耳边,如今冷语如冰锥刺人。
阮瑾修喃喃:“少徵…”
陆执年冷声道:“阮郎君还是莫要如此唤我,我佩服你才学,却不耻你为人,青黛是你妹妹你尚且待她如此无情,知你品性这般不堪我怎敢与你交好。”
“道不同,不相为谋,还请阮郎君自重。”
弥弥寒气随着陆执年的冷语在身上弥漫开来,阮瑾修的心好像沉入了寒潭之底。
周围那些人目光各色,仿若在嘲笑他攀附陆家,亦讽刺他被挚友所弃,他从未这般孤立无援,仿佛全天下都在看着他的笑话。
对着阮青黛毫无半丝动容的冷漠,铖王妃他们眼底的嘲讽,他眼神最终落在了昔日挚交的陆执年身上。
“道不同,不相为谋……”
“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
哈哈哈哈——
他声音沙哑,似哭似笑,脸上比先前还要苍白,他笑得浑身震颤,哪怕有黑甲卫的人押着也依旧捧腹笑的身子倾斜,泪流满面。
“陆执年,你很好。”
他果然如青黛所说,自以为是,又蠢的识人不明!!
阮瑾修嘶声说完后脸上猛地涨红,下一瞬喉头滚动突然就张嘴吐出一口血来,煞白着脸栽倒了下去。
黑甲卫的人一时没拉住,让人重重摔在地上,阮瑾修脑袋磕在石子路上瞬时见了血。
“瑾修!!”
阮大夫人满是惊恐的哭号出声,就想要扑过去。
晏珩不耐蹙眉:“让她闭嘴,带走。”
沧浪一巴掌落在阮大夫人后颈上,将人拍晕了过去。
等黑甲卫的人将阮家母子拖走之后,顾鹤莲才满是惊奇地朝着陆执年说道:“往日只听说御史言官的嘴厉害,死的都能说成是活的,没成想陆郎君也是不遑多让,这落井下石的本事,佩服佩服。”
陆执年:“我没有……”
“陆郎君不必解释,我懂,这阮国公府眼看着倒了,阮家大郎前程尽毁,你想明哲保身也属正常。”
顾鹤莲一副我懂你的样子感叹:“年轻人识时务是好事,也难怪陆家地位巍然多年不移,只是可惜了阮家大郎这一片真心,他待我家小海棠都没对陆郎君这般真挚。”
陆执年:“……”
扑哧。
阮青黛站在晏珩身旁没忍住笑出声。
铖王妃也是嘴角抽搐了一下,只觉得顾鹤莲这厮多年没被人打死当真是稀罕,就他这张破嘴,跟淬了毒的一样。
周围所有人瞧着陆执年的目光也都是极为古怪。
满京城谁人不知道陆家三郎跟阮家大郎关系极好,往日朝堂上下虽算不得形影不离,可大多时候二人都是同进同退,可刚才陆执年撇清干系撇清的太快,言语冷漠气的阮瑾修吐血晕厥也是众人亲眼所见,瞧着被拖走的阮家母子,众人忍不住唏嘘。
这陆家三郎,可当真是翻脸无情。
晏珩瞧着捂嘴笑的开心的小姑娘,眼底也是划过抹笑意。
“人已擒了,本督就不多叨扰王爷了。”
他伸手轻拍了下青黛的脑袋:“走了。”
黑甲卫护着,晏珩领着阮青黛一行如无人之境朝外走去,路上没有一个人敢拦,待到铖王妃和顾鹤莲也一并被他带走,文信侯夫人她们也跟着离开,而那些看足了热闹只觉自己将一年的大瓜都吃撑了的赴宴宾客,也都是极有眼色地纷纷跟在后面疾步出去。
铖王府院中转瞬就只剩下铖陆家祖孙和铖王府的人,看着满地血腥,铖王怒不可遏。
晏珩这个疯狗!!
他就是个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