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芜欢端着药,小心翼翼的舀满一铜勺,一滴都不敢洒出来,四勺药下去,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苏暮沉。
半个时辰后,苏暮沉的鼻孔,口中,忽然开始有黑血渗出,苏芜欢一下子慌了!
“墨寒哥你快看!暮沉这是怎么了?”
“不怕!这是微脉在排毒,把暮沉侧过身来!”
过了片刻,苏暮沉枕在苏芜欢腿上睁开了眼。
“娘亲,暮沉恶心!暮沉好难受。”
“暮沉一会儿就好了!儿子,你吓死娘了。”
“娘亲你怎么哭了?暮沉没事。”
“娘亲高兴,娘亲是高兴的,我的暮沉终于没事了。”
见暮沉清醒了过来,楚子睿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丘墨寒,你是如何解的沉儿的毒?”
丘墨寒自袖中拿出半截燃剩的香料。
“皇上,我在假山下找到了这个,地狱香,这种香,是番族养蛇之人研制,专门吸引番地一种叫天印子的毒蛇,假山下种下的稀奇花草还是新土,明显是刚栽下不久,稀奇花草吸引着小皇子去玩耍,这香引来天印子,小皇子这毒中的蹊跷!若不是这香料败露了线索,让我们查到了小皇子所中何毒,纵然是华佗在世,恐也无力回天了!”
纵使看惯了人心险恶,楚子睿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有人敢害他的儿子!回想起苏芜欢的话,这样的事,在他的儿子未出世之前便发生过!且还是假借自己的手!
这一桩桩一件件,现在想想,苏余枫瞒天过海精心谋划,留在自己身边无非就是为了自己坐上了那把龙椅!若是将来那把椅子被苏芜欢的孩子坐了去,她自然是要去抢!这样一来,一切都有了答案,苏芜欢为何无故落水,又为何藏身民间,为何那般恨他,边也有了缘由。
她让自己一番真情错付,误认苏芜欢当成为了荣华权势,手段不堪的当上了太子妃,又践踏蹂躏了她三年,最后甚至让她认为自己想要她和孩子的命!
楚子睿顿时气极,马上命郑环去寻徐威的下落,彻查宫中出现在假山处的所有人。
第二十四章 你倒认得痛快
不消几日,一切便水落石出,宫中种花引蛇的皆是苏芜欢安排进来的民间走卒,而徐威早在年前便被杀,可是苏余枫派去杀徐威的人没有想到,徐威当年拿着苏余枫给的那一大笔钱在外地安了家,事后他总觉得报应早晚要来,于是便将这一切书信告诉了祖籍信城的老父母,此番郑环派人去信城一查,就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楚子睿得了真相顿时怒不可揭,派人去丽妃宫里拿人,却得知她早已几日未回宫,楚子睿提了剑,带着人亲自去丞相府拿人。
丞相府的门被踹开,片刻,苏桥带着府上所有人悉数跪在院子里,苏桥看着满脸怒气的楚子睿,心下忐忑的开口。
“老臣参见皇上!不知皇上为……”
“把苏余枫交出来!贱人在哪儿?”
苏桥心下一凉暗道不好,看来他女儿做下的事如今东窗事发了!
“皇上,丽妃娘娘她不在府……”
“你给朕住口!从这一刻开始,贱人苏余枫,废除贵妃之位贬为庶人!苏相,朕念你辅佐了两代君王不株连她的九族了,可你若是一意孤行等着朕搜她出来,就需要怪朕不念君臣之情了!”
苏桥连滚带爬的跪倒在楚子睿脚下。
“皇上饶命啊!皇上,老臣求求你,求你看在老臣祖上世代在朝效力,对我楚国是忠心耿耿啊,老臣膝下只有二女,大丫头已经与老臣断了父女情分,如今老臣已是古稀之年,身边就这一个女儿了,皇上,老臣求皇上饶了小女死罪吧!老臣求皇上了!”
苏桥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求着楚子睿,片刻间已是满脸血迹。
楚子睿看着救女心切的苏桥。
“苏相,就算你宠爱妾室,可芜欢同样也是你的女儿,你难道从不曾疼惜她半分吗?”
苏桥身形一僵。
“老臣怎么会不心疼呢!只是老臣忙于朝中事物,这两个丫头之间的那些事老臣竟不曾知晓,是老臣教女无方,一切错在老臣,但求皇上饶了小女一命,老臣愿以死谢罪!”
“朕命你马上把那贱人交出来!”
苏桥见楚子睿龙颜大怒,只得着下人将苏余枫从后院叫了出来,苏余枫见楚子睿深夜前来只为抓自己回去,心中已然是明白,他什么都知道了!
“臣妾参见皇上!请皇上不要动怒伤了龙体,所有的事都是臣妾一人所为,臣妾罪该万死,但求皇上不要牵连无辜,责难我的家人!”
“你倒是认得痛快!只是苏余枫,人心不足蛇吞象朕知道,只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芜欢她怎么说也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你们一起长大,你怎么能一点儿不顾及儿时的情分,把怀胎五月的她逼的跳了阳河!你也是个女人,你的心怎么能狠到那个地步?”
苏余枫直起背,抬头看着楚子睿。
“余枫一心只想着子睿哥哥,再也无法顾及他人!我与姐姐初次见子睿哥时便都对你动了情!子睿哥被困雪山生死不明时,第一个站出来想去找你的人是我!是我娘把我锁在房间里才让姐姐成了那个救你的人!后来我顶替了她的位置,我在你身边五年,难道就那样比不得她救你那一次吗?”
“我知道你知道了这所有的真相后,在你心里一定觉得我是个心毒手狠卑鄙无耻之人,可是子睿哥,余枫做这一切都是心中太在意你的缘故啊!我怕你知道当年救你的不是我,我怕你会不再爱我!今日东窗事发,我没什么要为自己辩驳的,就算今日被你处死,余枫不悔!能在你身边这五年,余枫便得到了这一生所有的幸福!余枫只想问子睿哥一句,我与你做了五年的夫妻,这五年的日夜陪伴,我掏给你的那颗心,你竟真的,要杀了我吗?”
第二十五章 发配边疆
苏余枫看着楚子睿的眼中有泪落下,五年的时光,她对眼前这个男人,是有爱的!权势富贵她得到之后便不觉它有多么让她开心,她所有的悲喜渐渐被这个男人左右着,他早已成了她的全部!
楚子睿看着面前哭的委屈的苏余枫,她说她爱他,他是信的,他不是一块石头,感觉得到温暖,可是凭着一句爱他,就能抹杀掉她犯下的所有罪过吗?
“你觉得你很无辜?委屈是不是?可是芜欢她犯了什么错?我不被父皇看重时你们为什么把她下了药送到我身边?你又凭什么以着我的名义把她逼的跳了河?你最不该,便是毒害朕的儿子,苏余枫,你不知道你要杀的是将来的太子,你知不知道你犯下了滔天大错!”
话音刚落,剑已指到了苏余枫额前。
苏桥吓得磕头如捣蒜的求楚子睿。
“皇上,小女知错了皇上,老臣求皇上了,留小女一条命,念在她跟随皇上多年,求皇上不要杀她,老臣求皇上!”
苏余枫说所有的事都是她一人所为,与她父母亲不相干。
楚子睿自然是不信的!苏余枫这么多年做下那些伤天害理的事,苏桥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他到底参与了多少,他还要彻查清楚,眼下他刚登基不久,那苏桥又在朝中门生众多根基甚稳,现在,还不是处置他的时候。
“苏相,苏余枫犯得本是株连九族的死罪,朕念你苏家世代为朝廷效力饶了贱人死罪,但是她万不能再留在北阳,明日便发配到北番与南国边境之地!”
苏余枫到了那等蛮荒之地,与死又有何异?苏桥虽心知如此,却也不得不认下。
“老臣谢皇上不杀之恩!只是小女此番北去,想来再无想见可能,老臣求皇上让小女在家中留最后一夜,与她母亲告个别,老臣明日亲自将她押到刑部,求皇上恩准。”
楚子睿调转了马头,郑将军下令道“回宫。”
送走了楚子睿,苏桥站起身来,狠狠的抽了苏余枫一个耳光。
“家门不孝啊!没想到我苏桥竟然生了你这么个心毒手狠的孽障!你顶了她的名进了宫,现如今想办法让她出宫便罢了,你竟然三番五次害她性命!她毕竟跟你流着一样的血,你怎么在皇上眼皮底下还能干出那种勾当!”
从小到大,苏桥从未打骂过苏余枫,登时扑在尹月莲身上哭了起来,尹月莲也跟着哭着朝苏桥抱怨着。
“你这样打她做什么?我这苦命的女儿还能在眼前几日!我这条老命,再见不到我的女儿……”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我苏家离灭门怕是也不远了!”
“老爷是气糊涂了吗?左不过是余枫险些害了那狐媚子苏芜欢,如今当真这般严重吗?”
苏桥沉思着摇了摇头。
“怕是事情没那么简单!你以为当今天子是那般昏庸之才吗?他会想不到余枫做下的事我也参与谋划?若是一般的借权敛财,他自是不理会,可这妄议国本,乃是朝中大忌!看来,不得不做打算了!”
苏余枫知道自己惹了祸,心虚的问。
“父亲,如今应该如何?”
“皇上把你发配到了北番边境,你明日且去!到了那里,为父自然会保你周全。”
苏府的烛火一夜未熄,苏桥与心腹谋划了一夜,酝酿着一个惊天的阴谋!
苏余枫已发配边疆几日,虽还了苏芜欢清白,可是楚子睿知道她心中的结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的开的。
苏暮沉中毒后,苏芜欢便在他身边寸步不离,因着如此,一家三口便多了在一起的时间,苏暮沉在眼前时,楚子睿还能看到苏芜欢一点儿好脸色,他离了眼前,苏芜欢立时便冷如冰霜。楚子睿每每想接近苏芜欢半分,却都被她离得更远。
第二十六章 重新开始好不好
这日苏暮沉睡下后,苏芜欢依旧是要把楚子睿关到门外。
“气已生了月余,还不能消吗?”
楚子睿靠在门上,赖着不出去,苏芜欢拉他不动转身要走,被他一把拉回。
“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肯与我说话?”
“我对你早已无话可说,你想听我说什么?”
“既如此,那我跟你说!从前,是我错了。我是非黑白不分,辜负了你对我的情意,可若不是受了那贱人的蒙骗,我是断不会那般对你的!还有当年后山你落水一事,只因那徐威一句话,你便认定了是我要害你,你不也是信了他人的挑唆?所以请你将心比心,理解我当时的心情好吗?”
“你可知那年你在后山失踪后,所有人都说你是死了,可是我不信,雨夜里,我走遍了后山的每一处河堤,最后我没有办法了,跳下你失踪的那处河中去找,从那日起,我便时常梦到你,那个时候我就开始后悔,一想到孩子我的心更是一刻不能安宁,整整五年,这五年来我并不好过,老天已经惩罚我了,你就算为了暮沉,能不能把那些痛苦的过去放下?”
苏芜欢仰起头看着楚子睿。
“我当然已经放下了!若非如此,这五年来怎么活?你劝我放下,其实该放下的是你!过去的事早已是过眼云烟,既已随风散了,你又抓住不放做什么?”
“我放不下你,我还爱着你,你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楚子睿看着苏芜欢的眼睛认真的道,眉眼间尽是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