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声的，是站在前头的一个女人。
她手里提了个小箱子，眼睛直直地看着前面的人。
浅蓝色的瞳孔里，带了几分询问。
后边一个戴着眼镜的洋人小老头，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伸手把鼻子上的眼镜往上抬了抬，拧了拧眉毛，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费力地看了眼前面的人影。
“就是他。辛上将给我看过他的照片。”
小老头点了点头，向女人投去确定的目光。
“那……我们要怎么跟跟他取得联系呢？他又不认识我们？”
“对啊……他看上去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后头又传来个女人的声音，不过相比起第一个女人的声音，更年轻轻快些。
一直站在人群后面，个头很高，很壮实的一个洋人汉子。
听见两个女人聒噪的声音，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们先别急，听听教授怎么说？”
两人没再说话，目光投向了人群中央的小老头。
小老头撅了撅嘴，取下鼻子上的眼镜，低下头，用衣角仔仔细细地擦着。
“不急……让我来想个好办法……”
他把擦好的眼镜戴了上去，干干净净的镜片后，是一双深蓝色的瞳孔，带着锐利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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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扶着梁兮的陈竹茹，慢慢地走回了前院。
直到人好好坐在长凳上，陈竹茹才松了口气。
也不等人开口，提着手里的豆腐就往厨房里跑。
“诶……阿茹，你慢点……”
“茹儿……你小心脚下……”
“竹茹…ʝʂɠ…我……”
三人几乎是同时出声的，看了眼已经跑远的陈竹茹，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跑到厨房的陈竹茹，有些喘不过气。
想到厨房里的乌鸡，直接把手里的豆腐扔在一边，风风火火地进了厨房。
三个小豆丁直直地盯着她，眼睛都在发光。
“娘亲——”
陈竹茹点了点头，直奔灶台。
揭开盖子，水汽蒸腾。
拿了根筷子，轻轻戳了戳猪肚，放进嘴里尝了尝。
味道似乎淡了些，不过是炖给陈母吃的，淡点也没事。
“咕咚……”
“咕咚……”
口水吞咽的声音，在安静的厨房里，格外显眼。
岁岁反手一把捂住了月月的嘴，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
陈竹茹当然知道，月月是个小馋猫，是三个孩子里最爱吃的。
忍不住笑了笑，转身拿了三个小碗，一人盛了一碗汤。
“谢谢娘亲——”
三个孩子双手捧着碗，小心翼翼地一口口嘬着，笑眯眯地看着她。
待在灶台最外面的岁岁，眼神深了深。
她和爹的交易似乎很不错……
娘，必须是他们的……
谁也抢不走……
岁岁抬了抬眼，圆溜溜的大眼睛闪动着，浮现出一抹不属于她的阴沉。
其他菜还没做好，陈竹茹看了眼三个孩子，转身出了厨房。
她把木盆拖了过来，撸起袖子，继续处理食材。
很快，所有菜都洗好，切好了。
陈竹茹端着切好的菜，进了厨房。
一个小时后，所有的菜都做好了。
陈竹茹看了眼旁边，三个惊讶得快要合不拢嘴的小豆丁，嘴角微微翘起。
朝他们扬了扬下巴，“菜已经好啦……你们帮我去叫外公，一起把菜端出去。”
“我们可以帮忙端呀？”
月月看着灶台上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菜，有些着急地凑到她面前。
却被岁岁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手臂。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等会儿又不是没得你吃，急什么？”
月月对上了岁岁警告的眼神，顿时泄了气。
三个娃娃对视一眼，出了厨房。
陈竹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继续挥舞着手中的锅铲，拿筷子尝了尝味道，盛了出来。
“茹儿……这些都是你做的？”
被三个孩子拽过来的陈怀仁，脸上满是诧异。
灶台上，摆了几个大碗。
晶莹的肉块在中间的那个大碗里发着光，一颤一颤的，红油顺着肉块的纹路蔓延。
猪肚被切成了一个个小圈圈，里头似乎还包裹着馅料，整个浸在金黄色的汤汁里，上头还浮着几颗枸杞。
边上的一个碗，里头的切成丝的菜，看着倒是五彩斑斓的，很得小朋友喜欢的那种。
上面淋了些卤汁，香气四溢。
陈怀仁看着碗里细如发丝的菜，忍不住开口。
“茹儿，这碗里的白色丝丝是什么菜？你们今儿带了白萝卜来吗？”
陈竹茹放下手里的锅铲，侧过头，“爹……”
“没有，这个是刚刚梁兮买的豆腐。”她云淡风轻地看了眼碗里的细丝。
“豆腐？茹儿，你说这是豆腐？豆腐哪能切成这么细的丝呢？切成薄片都很难！！！”
陈怀仁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对着她连连摇头。
陈竹茹笑了笑，伸手递给陈怀仁一双筷子。
“是不是豆腐，爹你尝尝看不就知道了？”
陈怀仁接过筷子，夹起了几根白色的细丝，放入口中。
不是白萝卜的爽脆，而是豆腐特有的绵密口感。
又和平常的豆腐不同，切成了细丝，更入味了。
鲜香的卤汁渗了进去，一口下去，唇齿留香。
陈怀仁看了眼陈竹茹，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臂，“我的茹儿，真是聪明啊……”
“听梁兮说你跟你婆婆学了做饭，自己还努力钻研，没想到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进步这么快……”
“爹以后，也能有口福了……”
陈竹茹僵硬地笑了笑，转身端起了一个碗。
“爹，咱们赶紧把菜端出吧？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大家应该也都饿了……”
“好——”
陈怀仁笑了笑，转身帮忙把菜端了出去。
两人手脚麻利地端着菜，走向了前院。
猪肚包鸡，东阿阿胶炖羊肉，拌三丝，爆炒羊蝎子……
还有一碗文思豆腐……
细如毛发的豆腐丝，在汤里打着转儿。
上头还缀着颗血红的枸杞。
坐在饭桌前的陈母，吓得眼睛睁得老大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抬头看向面前的陈竹茹。
“阿茹，这些都是你做的？”
陈竹茹低头布置着碗筷，抬眼望了眼陈母，淡淡地点了点头。
“对啊——”
“都是我做的。你们应该都饿了吧？赶紧的，拿碗吃饭。”
一旁的三个娃娃，听说能吃了，开开心心地拿着碗，埋头苦吃起来。
梁兮也慢条斯理地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大把面前的菜，放进自己的碗里。
陈母把震惊的目光投向自家丈夫，陈怀仁对上了她的眼神，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陈母强压下了心底的震惊，拿起了碗筷。
一块猪肚被夹进了她碗里，“娘，多吃点，看你瘦的……”
“这是我专门给你做的，猪肚包鸡，里面还放了很多滋补药材的。”
陈竹茹一个劲儿地往陈母碗里夹菜。
陈母夹起了碗里的一块猪肚，放进了嘴里。
舌尖蓦地尝到了味道，陈母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朝陈怀仁一个劲儿地点头。
猪肚竟然没有一点猪骚气，反而带着是韧韧的，还带着乌鸡的甜味。
里面的肉似乎还不止乌鸡肉，混了点羊肉进去。
两种味道中和得恰到好处。
陈母没再抬头，专注地吃了起来。
一时间，桌上只剩下了碗筷碰撞的声音。
没有人再说一句话，全都埋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不住地点头。
陈竹茹看着桌上的情景，不禁咬着筷子，轻笑出声。
门缝边，那个洋人小老头已经蹲在这里很久了。
其他几个人都有些不耐烦了，对视了一眼，齐刷刷地出声。
“教授……你想到办法了没有？”
洋人小老头如梦方醒般站了起来，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一脸正色道，“当然想到了……”
"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