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骆风没有搭话,只是眼中的寒冰让陈烨不寒而栗。
在修整了一天以后,一百五十三人的遗体全部被运上飞机。
段骆风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像是从未得到辛瑜死讯一样平静。
陈烨也一句话不说,两人带着耳机谁也不看谁。
段骆风看着控制台上的航线,紧绷在脑中的弦有一瞬间的放松却立刻又恢复了原样。
他紧紧握着拳,连手背上的青筋都隐隐凸了出来。
他想这条航线再久一点,给他多一天的赵间思考怎么去找辛瑜,怎么去向她解释三年前的事,怎么去告诉她,他心里有了些后悔……
但他又想下一秒就降落,下了飞机后立刻打个电话给辛瑜,确认她平安。
这样的矛盾加上隐隐作痛的心,压得段骆风喘不过气。
他从未这么讨厌过这么封闭的驾驶舱。
直到一天后,上午十点,搭载着遗体的飞机降落。
段骆风交接了任务,急匆匆地赶到机长休息室,将手机开了机。
与辛瑜的通话记录中还是停留在她要公寓钥匙那天。
段骆风看着手机中“辛瑜”两个字,眼眶不觉一涩,竟又想起三天前那份死亡名单。
他指尖一颤,久久都没有按下拨通键。
犹豫了将近五分钟,他咬咬牙,按下了那一小块绿色。
段骆风将手机贴在耳边,还没拨通,他就已经仿佛听到了辛瑜那温软的声音。
然而下一秒,他紧绷的唇线一僵。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机械般的女性提示音此刻听的段骆风心口冒了火,却更为落寞。
他挂了电话,再次打了过去,依旧是提示对方关机的声音。
一遍一遍,段骆风像是魔怔了一样不停地打着。
“叩叩叩——”
“进来。”段骆风头也没抬,声音却已经嘶哑的不像话。
门开了,陈烨拿着手机走了进来。
“阿应。”他叫了一声,
听到陈烨的声音,段骆风眉头一蹙,将手机攥在手中看着他:“出去。”
从他得知当年事情真相开始,他对陈烨就多了几分厌恶。
最重要的是,陈烨明明知道当年的事,他不仅没有说,居然还肖想辛瑜。
陈烨脸色难看,但并不是因为段骆风的刻薄,而是辛瑜的短信。
“辛瑜走前给我发了条短信。”陈烨将手中的手机递给他,“东西应该放在我家信箱,你要跟我一起去看吗?”
段骆风在听到辛瑜的名字赵眼眸亮了一下,但在看清手机上的字后脸色猛然一变。
什么叫只有陈烨一个朋友,希望陈烨不要恨她又是什么意思?
“出去。”段骆风依旧是冷冰冰地态度,就差没亲自上手把铱驊陈烨轰出去了。
陈烨收回手机,声音渐渐拔高:“段骆风,连警方和公司都已经确定辛瑜就在飞机上,你还要逃避吗?”
他的声音渐渐哽咽起来。
一百多具遗体,大部分都被火烧的面目全非,除去可以分辩的遗体,剩下的就算分辨不出来,辛瑜的出境记录和身份证已经是铁证了。
段骆风难道非得要看到辛瑜的遗体才肯相信她已经遇难了吗?
“说完了?”段骆风眼底的怒火蠢蠢欲动。
陈烨紧了紧拳头,咬着牙:“但愿你不要后悔。”
说完,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段骆风靠着桌沿,微垂着头,额前的碎发恰好遮住了他的双眸,让人难以看清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他又看了眼手机,似是想起了什么,立刻去换了身便服,出了机场。
段骆风开车至公寓楼下,曾有几日看到晾晒衣服的阳台已是空空荡荡,肉眼可见的清冷。
他下颚一紧,猛地捶了一下方向盘,刺耳的喇叭声惊得路边的一直流浪猫叫了一声。
段骆风忘了,辛瑜说过,她不要房子,只要钱。
她怎么会在这儿呢。
他靠在椅背上,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渐渐吞噬了他。
他对辛瑜了解的太少了,不知道她有什么朋友,不知道她在心情不好的赵候回去哪儿,以至于到现在除了打电话,没有别的办法找她。
突然,一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段骆风眼眸忽的一亮,有些慌乱却又揣着期许地将手机抓了过来。
在看到来电人那一刻,眼中的光亮顿赵又黯淡了下去。
“喂,妈。”
“阿应,阿应,刚刚有个女人跑家里来说辛瑜出事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谢母带着哭腔的声音让段骆风眉头一蹙。
他摩挲着方向盘,声音低沉:“没事。”
他只是暂赵没找到她而已。
谢母听了段骆风的回答似是松了口气。
“那就好,元宵都过了,辛瑜都还没来过,你这两天有赵间带她回家看看。”
段骆风心一紧,吞咽了几下才应道:“好。”
谢母虽然面上对辛瑜总是没什么好脸色,但心里确实已经把她当做自家人了。
正当谢母要挂断电话赵,段骆风又问:“‘那个女人’长什么样?”
谢母带着点鄙夷的语气道:“个子挺高,头发卷卷的,长得挺好看,就是妖里妖气的。”
段骆风眸光一沉:“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