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近看着姜辛夷的脸愣了一下，脑中有一瞬间的恍惚。

“过来，帮我沐发。”姜辛夷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他上前。

谈近回过神来，忙侧过脸去：“不知羞耻！”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女子的头发自然只有夫君才能洗，这个妖女简直恬不知羞！

姜辛夷眼中闪过一抹黯然，语气却是调笑：“怎么？你是不想报这救命之恩，还是觉得自己被占了便宜？”

谈近挣扎片刻，终是上前。

青丝如绸，浸入水中散成一片，姜辛夷感受到谈近的手穿过她发间的暖意。

她不自觉扬起嘴角，眼中像是在怀念什么，继而又化作沉沉的忧伤。

姜辛夷勾唇一笑：“给女子沐发是要先浸湿再泡一下才能洗的。”

谈近手急脚忙的将头发浸在水中，再放入玫瑰花和薄荷叶冲洗。

摸着手中的发丝，他愣了一下，明明他之前应该从未给旁人洗过头发，可今日为何如此顺手，就像是做过很多遍一样。

“我从前……”一股莫名的感觉袭上心头，他刚要开口，却被姜辛夷忽然打断。

姜辛夷看着他有些发愣的目光，冲他挥了挥手：“行了，水凉了，你去打桶水来。”

她眼神逃避，不再看他。

谈近只感觉这浴池无端闷热，起身便往外走。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姜辛夷仍是忍不住心头一颤。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起身走进浴池，最后将自己整个沉了下去。

有些事，不若不闻，不若不想。

翌日，晨光微露。

姜辛夷推门而出，便见谈近在院中练剑，衣带飞舞间，剑光惊鸿。

她怔怔看着，眼神却又像透过他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一道剑光迎面而来，她却躲也不躲，剑光从她耳畔擦过，刺入门帘。

姜辛夷心口微疼，旋即冲他挑眉：“怎么？恩还没报完，就想杀了你的恩人？”

谈近收了剑，只瞥了她一眼，转身就要离去。

“去做饭，我饿了。”姜辛夷叫住他，红唇微勾。

谈近回头，眼中幽深：“你敢吃我做的饭？”

姜辛夷凑上前，吐气如兰：“你做了，我为何不敢吃？”

谈近不说话，沉着脸向厨房走去。

不一会儿功夫，姜辛夷看着桌子上几盘菜，脸上的笑意更深。

她指着一盘糕点，娇媚一笑：“你先吃。”

谈近想着她是怕他在里面下毒，随手拿了一块，咬了一口：“这下你放心了吧？”

下一刻，姜辛夷却是猝不及防的凑上来，咬住糕饼的另一头。

他刚想推开她，她却先一步起身，眸中风情流转：“这么难吃的东西，你还是自己吃吧。”

长安街头，熙熙攘攘。

姜辛夷抬头看了一眼她身边面无表情的谈近，拉着他走到街边小摊旁。

她指着摊上摆着的首饰，冲谈近带着撒娇的口吻：“替我选一个。”

谈近有些不耐烦的皱眉，正准备随手拿一个，目光却瞥见了角落里的白玉发簪。

他拿起白玉发簪递给她，语气却很随意：“就这个。”

可姜辛夷接过发簪神情有些恍然，她愣愣看向谈近。

四目相对，谈近心中却有些不悦，只因她的眼神就像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

姜辛夷感觉眼眶有些发酸，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哽得有些难受。

“哎呀，这位相公真是好眼光啊，这根白玉簪真是极适合夫人。”小贩笑着夸赞。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姜辛夷又将发簪递给谈近：“帮我戴上。”

谈近付了钱，将那根白玉簪子插在她发间，心里浮起一丝莫名的情绪。

姜辛夷脸上笑意盈盈，心头却说不上是悲是喜。

“妖女！”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厉喝。

姜辛夷和谈近一起转身，便见陆柔一脸气势汹汹地出现在身后。

陆柔看着她，显然是恨得牙痒：“你这不要脸的妖女，抢走我师兄，把他还给我！”

抢？姜辛夷心中冷笑一声。

她与谈近认识的时候，只怕眼前这人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他身上每一道伤疤在哪，怎么来的，她都一清二楚，这所谓的师妹又算是哪根葱。

但姜辛夷脸上却是不置可否，眉头轻挑：“你都说我是妖女了，我抢走你师兄那不是很正常吗？”

陆柔气得讲不出话来，只得又看向谈近：“师兄，你别跟这妖女混在一起，快跟我回去吧！”

姜辛夷没说话，也没回头看。

她已经偷得几日时光，即便谈近现在离开，她也不会挽留。

她本以为谈近会毫不犹豫的走掉，却听他冷声对陆柔道：“你自己回去，不要偷跑出来惹事！”

陆柔气得脸色发红：“师兄，你这是被妖女蛊惑了，我要回去告诉师傅！”

说完，她愤愤离去。

看着陆柔离去的背影，姜辛夷语气带着几分试探：“你怎么不跟她回去？”

谈近并不理会，独自往前走，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街边叫卖声不断，人群来来去去，他们隐没其中。

姜辛夷不徐不疾地跟在身后，声音有几分笑意：“我说，难道你是爱上我了？”

下一瞬，她便看见谈近脚步一顿。

姜辛夷一愣，看着他缓缓转过身，心忽然悬了起来。

谈近看着她，黑色的眼瞳如一潭冷泉，语气认真而刺骨：“你放心，我谈近便是爱，也只会爱上清白单纯的女子。”

姜辛夷心头一酸，眼眶忽然控制不住地有些发红，她忙抬眼看着天上的太阳。

阳光着实有些刺眼，她忽然又妖娆一笑，上前凑近谈近，白玉面具下一双眼睛定定的看向他。

那双眼眸，似是在笑，却又似在哭。

她缓缓开口：“那就好，你要记住，爱上我的人永远不会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