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发愁着，系统开口了：「提示：三天后的宴会，鹤亲王会参加。」

这个两头赚生意的系统，不管我和沈祁最后是谁完成任务，它都不会吃亏。

算盘打得比谁都响。

被它这么算计，让我有些不快，但我还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三天后，宴会准时开始。

我是皇后，自然得到场。

我坐在沈祁身侧，距离很近，近到我足以闻到他身上的檀香。

他看了过来，冷淡的目光投射在我身上。

我没理会，而是专注地盯着下方。

我找了一圈，可算在角落里找到鹤亲王的身影。

鹤亲王在先皇在世时，非常受宠。相反，太子沈祁倒是不受先皇喜爱。

当时很多人都觉得，鹤亲王会代替太子，登上皇位。

可最后还是出了岔子。

先皇去世后，鹤亲王便收敛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做起了逍遥王爷。

我知道沈祁的打算，他准备站稳脚跟后，便以镇守边境的名义，将鹤亲王驱赶到封地。

「皇后在看什么？」

沈祁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我嗤笑一声：「你听过『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吗？

「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它的意思是，你在狗叫什么。」

沈祁脸色一黑，不等他再开口，李贵妃便缠了过去。

我借机离开，寻到了躲在无人角落里喝闷酒的鹤亲王。

「想合作吗？」

我看着他，直奔主题，压低声音，说出了这次的目的。

鹤亲王有些意外：「让我去送赈灾银？皇兄没有人了吗？」

「你就说你想不想送。」

我定定地看着他，神情严肃：「别和我说，你逍遥自在惯了，不想理会这些，如果你真的习惯了，那你怎么还会在这里喝闷酒？」

鹤亲王脸色微变，没一会儿，他又笑了。

俊美面容，多情的桃花眼，漆黑又冰冷的瞳孔，这是王室独有的优越条件。

他也好。

沈祁也好，都好看得不似人间烟火。

「有点意思，皇嫂这样做，就不怕皇兄生气吗？」

他微微逼近，压着嗓音，微微颤颤，话尾勾着撩人的意味。

鹤亲王演技是好，可比起沈祁，他还是嫩了一点。

我没有被蛊惑，而是后退了几步。

「你们在做什么？」

沈祁的声音突然响起。

7

我一回头，就看见他站在黑夜之中，像极了行踪不定的鬼魅。

「朕找你找了半天，你居然在和他说话？

「你们刚刚说了什么?

「为何要待在这里说！」

沈祁脸上的冰冷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我所熟悉的愤怒，话里也拈酸。

再一次看到这样的他，我还是会忍不住感叹。

他的演技怎么能够这么好。

收放自如，炉火纯青。

「你不做演员可惜了。」

我牛头不对马嘴的感叹，让沈祁的脸色更差了。

鹤亲王犹有兴趣地盯着我们。

沈祁拉着我，急匆匆地离开，连宴会都不管了，直接把我带回了思瑶殿。

我看着他像要证明什么一样，急不可耐地扯着我的衣服。

8

我任由他去撕，他去扯。

直到最后，我才恶意一笑：「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脏。

「脏到我现在看到你，都觉得反胃。」

沈祁的动作一僵，他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你还在生气？

「朕不是和你解释过了吗？朕宠幸李贵妃，是不得已。

「朕是皇上，不是太子，朕得为这个身份负责，得考虑百姓安生。

「如果你能帮到朕，朕自然不会这么做，可你帮不了朕，朕就只能选择李贵妃。」

我笑了。

马脚，终于露出来了是么。

开始指责我没能力帮他，如果我不知全貌，还跟以前一样傻乎乎的，那我现在肯定就上当了。

我会如他所设想的那般，告诉他：「我可以帮你，我能帮到你！」

然后，再如数地奉上那些属于现代的知识。

沈祁看到我没出声，渐渐红了眼眶：「之前在御花园，朕知道你来了，朕是故意的，朕只是想让你低下头，你为什么就不能迁就朕一次，理解朕一次？」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如果你真的想要李贵妃出手，你有一万种办法。

「可你偏偏选择了卖身，你都这么恶心我了，还要道德绑架我，还想让我低头？

「沈祁，你贱不贱啊？

「如果你真的有种，现在就废了我，杀了我，你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我一步步靠近，他一步步后退。

沈祁退无可退，按住了我的肩膀：「休想！」

他咬着牙：「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和鹤亲王眉来眼去的，你想要朕成全你们？不可能！

「你已经有了朕的孩子，你是朕的皇后，永远都是！」

9

我看着这样的沈祁，有些失望。

想要离开的心情，也在这一刻彻底发酵。

此前，我一直没决定好，腹中的孩子要不要生下来。

可如今想想，如果生下来，他该怎么办？

娘亲不在，爹爹不爱，身处于皇室之中，能不能活着长大，都是个未知数。

与其这样，倒不如……

我和沈祁不欢而散后，我便狠下心，让小珏想办法找来了打胎药。

小珏的动作很快。

第二天，就给我寻来了。

这药很黑，很浓，闻着一股重重的苦味。

我捧着打胎药，没有犹豫。

可惜，我刚想一口饮下，便被匆匆赶来的沈祁掀翻在地。

「周世瑶，你这是做什么！」

我看到他，有些意外。

但转眼一想，也正常，这里虽然是思瑶殿，但也在皇宫之中。

什么消息都瞒不了他。

沈祁看着地上洒落的汤药，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你就这么不想生下我的孩子？」

我勾笑：「何必明知故问。」

「不要再气了好不好，不要拿自己开玩笑。」

沈祁突然软了语气：「朕错了，朕以后不找别的女人了。」

「可以吗？」

我笑了：「你找不找，关我何事。」

「你变了。」

沈祁拧起眉头：「明明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我听到这三个字，心里没来由地涌出一道烈火。

「我变了？变的人，难道不是你吗！你给我滚，思瑶殿不欢迎你！」

沈祁没走，他将我抱起，压在了床榻之中。

我忍不住呕吐出声，他脸色一变，却还是没松手。

「你以为我们现在，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吗？

「你以为，你真做下去，我们就会回到从前吗？」

沈祁僵住身体，他抱着我，没再做其他的事。

烛火燃烧了一夜，他也盯着我看了一夜。

直至天明。

我起身，他才起身。

我洗漱，他也跟着洗漱。

我突然摸不清他这样跟屁虫一样的做派，是为了什么。

下一瞬，沈祁就给了我答案。

10

「阿瑶，不要爱上别人，好吗？」

我听到这话，气笑了。

怎么会有这种厚颜无耻的人，他明知道，我有多在意自己被背叛的事。

却还是做了。

不管他是不是为了完成任务，在做了这种事后，居然还有脸开口说这个？

我冷着脸，没有理会他。

沈祁小心翼翼地瞥了我一眼，随后拿起石黛，习惯性地往我眉头描来。

从前，他最爱做的事，就是给我画眉。

我也会极力配合，哪怕他画得并不好。

可现在，去他娘的！

我轻轻侧头，避开了他。

沈祁动作一僵：「你就非得这么倔吗？」

「对啊，我就是要这样，你要是不满，可以走啊。」

我满不在乎的模样，刺激到了他。

沈祁脸色不虞地丢下石黛，转身就走。

我看着落在面前的东西，故意拔高声音：「垃圾碰过的东西，就该回到垃圾桶里。

「小珏，把它给我扔了！」

沈祁离开的背影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

「娘娘……这可是您以前最爱的东西……真的要扔吗？」

小珏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我点了点头：「扔，马上扔！

「扔得越远越好！」

11

李贵妃那边的动作很快，十万两很快就凑齐，送到了我指定的位置。

我将位置告知给鹤亲王后，李贵妃也上门了。

「别急，我说到自然会做到。

「这份资料，我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只要你照做，你就能得到他的心。」

我将两张纸送到了李贵妃面前。

里头写了，有关于沈祁的喜好。

比如，他喜欢看我穿白色衣裙，喜欢看我描上青色石黛，喜欢我在眸下点上一颗红痣……

我没有隐瞒，这狗男人，爱谁谁要。

看着李贵妃高高兴兴地离开，我的心中也不再有波澜。

管他们晚上如何纠缠，如何恩爱，都与我无关。

我要回家。

我也只想回家。

三天后，鹤亲王悄悄出发，将用赈灾银购买到的救济粮，分批送往灾区。

只要事情顺利，鹤亲王的声望便能起来。

届时，只要我想办法再——

砰——

思瑶殿的大门被粗暴地踹开。

我的思绪，也被黑着脸走来的沈祁打断：

「周世瑶，你就这么恨不得将朕送到别人手上？」

12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所指何事。

我搞清楚后，只觉得好笑。

「我只是在帮你，李贵妃一高兴，你也能多得几两银子，不是吗？」

沈祁抵住我：「你除了会气朕，还会什么？」

「还会气你啊。」

我满不在乎地嗤笑：「在我们家乡啊，像你这种卖身的人，就叫鸭子。

「嘎嘎嘎的鸭子。

「鸭子要钱，我就满足你，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我为什么要和鸭子好好说话？」

沈祁被我气得脸都青了。

反正看他现在这尿性，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估计都不会动我。

权势，就真的那么值得他这样忍吗？

忍到连底线都没有，这样的皇帝，他做得能舒服吗？

我还真就不信了。

13

沈祁被我气跑后，一个月没有出现。

我乐得轻松，一边部署，一边帮助鹤亲王。

之前的赈灾很顺利，他的声望也逐日壮大。

我还支了几个做生意赚钱的招数，让他把人给养起来。

随着书信来往增多，我也知道了许多关于鹤亲王的事。

不过……小珏还老是在门口张望，一副欲言又止，又担心我生气的模样。

我知道，她是怕我真的失宠，怕沈祁真的废了我，怕我失去荣华富贵。

可很多事情，并非三言两语能说清。

有的人，在意权势，可有的人，不在意。

我就是后者。

「好啦，别看了，他要来就来，不来就拉倒，凡事顺其自然就好了。

「没了他，世界一样会运转，我们也会一样的生活，所以，真的不用太在意。」

小珏瞪大了眼睛：「可后宫上下，人人都想得到皇上恩宠，娘娘您这样——」

「那你想吗？」

我突如其来的发问，让她说话都不利索了。

「我，我不想！」

「那就是咯，小珏都不想，那又怎么会是人人都想呢？」

「可奴婢哪能和您相提并论……」

「在我这里，就能!不过，小珏啊，你记住，也只能在我这里。」

我突然想起自己离开的打算，暗暗叹气：「不管你以后归属在哪，都要记得谨言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