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淮嗯了一声：“我伤势已无大碍。”
“伤势有无大碍是重点吗？”凤姝澜眉梢微挑，“我没说要跟你一起去。”
晏淮沉默地看着她。
凤姝澜吩咐宝蝉和盛夏进来，开始梳妆更衣。
“稍后盛夏和我一起进宫，宝蝉，你留下伺候王爷。”凤姝澜坐在梳妆台前，看着宝蝉利落地给她挽发，“若我酉时之前还未回来，你照常给王爷煎药，不许让任何不相干之人踏进霜华院。”
宝蝉恭敬应下。
晏淮站在一旁，数次欲言又止。
然而凤姝澜显然没有听他说话的意思，稍稍妆点之后，着一身正装起身往外走去。
离开霜华院之前，她还去了一趟偏房。
盛夏门神似的守在外面，连晏淮都不让进。
晏淮沉默地看着，直到凤姝澜走出来，当着他的面把偏房锁好，并转头看他：“偏房的门我锁上了，钥匙我会随身携带，还望王爷别好奇心过重。”
说完这句话，凤姝澜就带着盛夏走了出去。
同行的还有最强女暗卫墨雪和墨雨。
安危上其实不用过于担心。
但还是要确保万无一失。
晏淮站在庭院里，安静地目送着她离开，久久未语。
走出王府，坐上马车。
凤姝澜掀开帘子，打量着走在左边的墨雪，这是她第一次真正看清她的脸。
其实早在三天前，墨雪就出现过。
但她出现的时间都是晚上。
每次都安静地待在暗影处，让人不自觉地忽略她的存在，再加上三天前晏淮蛊毒发作，凤姝澜完全没心思理会其他事，自然也就忽略了这个神出鬼没的女子。
此时打量着眼前少女，发现她长得真不错，明眸善睐，容颜娇俏，看着跟寻常姑娘几乎无异，只是眼神更多清澈，没有世家贵女们那般高傲矜持。
“你叫墨雪？”凤姝澜开口。
墨雪见凤姝澜主动与她说话，顿时笑出两个梨涡：“是的，王妃。”
她的笑容大概有感染力，凤姝澜忍不住跟着笑：“你的身手很好？”
墨雪一点都不谦逊：“是。”
“那稍后帮我个忙。”
“属下不敢。”墨雪正经地屈膝行礼，“请王妃吩咐。”
“你上车来，我细细与你道来。”
“是。”
墨雪应了一声，身影转眼从眼前消息，随即只见帘子微动，她就单膝跪在了车厢里。
“别跪了。”凤姝澜指了指对面，“你坐下。”
墨雪没有坐，反而是朝前跪了两步：“这样说话比较方便，不担心被人听了去。”
凤姝澜表情微妙，默了一瞬：“宫廷防守森严，你有办法见到皇上？”
“有。”
“非常好。”凤姝澜笑意越发轻松，“稍后你算好时间，在我见到贵妃之前，想办法把消息传到皇上面前去。”
墨雪点头：“是。”
凤姝澜眉眼微深，闲聊似的说道：“本王妃怀有身孕，最近总是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身子虚弱提不起劲，但今日贵妃召见，又不得不来。”
墨雪心领神会，恭敬应下：“王妃请放心，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凤姝澜微微讶异：“不难吗？”
“不难。”墨雪说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王妃娘娘放心，属下有办法。”
凤姝澜真心觉得她笑起来好看，像个未经世事的纯真少女，不由问道：“你多大了？”
“十六。”
“才十六岁？”
墨雪点头：“属下从小就在暗卫营长大，学的本事很多，王妃不用担心。”
凤姝澜好奇：“宫中有你的人？”
墨雪想了想，有些纠结：“这是暗卫之间的秘密，属下可不可以不说？”
凤姝澜笑意微敛，面露歉然之色：“抱歉，我问得太多了。”
“不是不是。”墨雪连忙摆手，“属下很喜欢听王妃说话，就是这个问题暂时还不确定能不能说……不过属下可以透露一点点。”
凤姝澜失笑：“是吗？”
“其实宫里有些人是可以被钱收买的。”墨雪悄声说道，“虽然宫规森严，但是很多人缺钱，他们为了钱会铤而走险。”
凤姝澜点头，这倒不奇怪。
自古以来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人永远不知道缺钱的人，可以为了钱做出什么事来。
“而且世间之人大多怕死。”墨雪声音娇俏，话里的意思却一点都不娇俏，“对于不缺钱的人来说，只要让他们感受到死亡威胁，很多人也会配合一些事情。”
凤姝澜轻轻叹气。
这话说得可真是嚣张，而且还是云淡风轻一般的嚣张。
看来底气十足。
她没有再问，毕竟暗卫营秘密多，她担心墨雪继续说下去，会把她想守的秘密全吐出来。
毕竟这姑娘像是对她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马车抵达内城宫门外。
凤姝澜起身下了马车，墨雪和盛夏一左一右跟在她身后，进了宫门，有个小太监站在那里候着。
见凤姝澜进来，小太监行礼道：“奴才见过战王妃。”
“免礼。”
“谢战王妃。”
墨雪像是没事人似的，跟随在凤姝澜身侧，一路安静地行过长长的宫道。
宫道两旁御林军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岿然矗立。
待穿过一道宫门，往后宫方向走去时，凤姝澜身边少了个人，但前方领路的小太监并没有发现。
直到临近昭宸宫，另一侧忽然走来一行人。
“弟妹。”温柔的声音响起，一袭浅紫宫装的宸王妃跟凤姝澜迎面相遇，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今天没去国公府参加老夫人的寿宴？席间贵女们还说起你呢。”
双方侍女各自朝两位王妃行礼。
凤姝澜面色如常：“她们说我什么？”
宸王妃出身相府，闺名姜盈，标准的高门贵女，大家闺秀，据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贵妃当初为宸王精挑细选的王妃人选。
论容貌，姜盈跟凤姝澜不相上下，各有各的美，姜盈温柔婉约，蕙质兰心，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而凤姝澜重生前也是温柔顺服的性子，知道自己出身不高，所以一直谨言慎行，可最终依然免不了被人欺压羞辱。
重生后她觉得温柔没有任何用处，尤其在面对那些一心想算计他们的人时，适当地展露出一点锋芒，反而更能让人舒心惬意。
“她们说弟妹细心体贴，为了照顾战王，连老夫人的寿宴都没空参加，也有人认为贴身照顾夫君这种事庶妃也可以做，不必王妃亲力亲为。”姜盈浅浅一笑，“不过她们都是闲聊，弟妹不必放在心上。”
凤姝澜嗯了一声：“我确实没放在心上。”
一些无关紧要之人的言语，在乎她们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