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黛溪陶萧昀免费》 第18章 内容试读
回家的路上禹黛溪一句话也没跟陶萧昀说,正眼都没看她一眼。
他们睡到中午才起床,起来后直接去了高铁站,陶萧昀提前买好了票,早到了一个多小时。临近假期,车站人不少,他们找了两个空位挨着坐,禹黛溪一坐下就掏出手机打游戏,脸色阴沉。
陶萧昀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这附近有家羊肉泡馍不错,还有一家网红石锅拌饭,想吃哪个?禹黛溪皱眉,又掏出耳机戴上了。陶萧昀白了他一眼,起身去买了一人份的麦当劳套餐,没管他。
还没来得及吃,左凝打来了电话,问了问他们到车站了没有,吃饭了没有,还想准备一点家乡特产送过来让他们带回去。陶萧昀赶紧打断她,说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别那么懂事少操点心,还有以后找男朋友千万别给人当老妈子,找个能照顾她的。
“找姐夫这样的就挺好。”左凝在电话里说,“他特别在意你的。”
陶萧昀瞟了眼旁边玩游戏的人,心想还好他听不见:“你又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前天陪爸缝针的时候姐夫连着给我打个好几个电话,我腾出空才给他回,他一听在医院声音都变了,我说你没事,他才正常了点,逼着我从头到尾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旁边的人似乎输了一局,烦躁地喘气。
“姐,你俩好好的,给我锁死。”左凝大声说。
陶萧昀默了默,想起昨天晚上的局面心里七上八下。这时禹黛溪自然地把手伸进她的麦当劳套餐里,抓了一把薯条,一个个往嘴里塞,又开了一局。
“知道了。”陶萧昀最后小声答。
车站广播通知检票了,陶萧昀手肘碰了碰禹黛溪,提醒他该出发了。
禹黛溪装模作样收了耳机,但其实耳机一直在静音。他跟在陶萧昀身后排队,眼睛向下瞟了瞟,看到陶萧昀侧着头盯着一处看了好久,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一幅很显眼的尚飞广告。
广告挂在一楼和二楼之间,紧挨着列车时刻票,是整个高铁站视野最佳、尺寸最大的广告了。只不过图片上那款鞋并不是最近的潮流款式,是前年的一个大众爆款,确实更符合小城市的市场需求,禹黛溪还记得这款鞋最初的设计方案是从他手里确认的。
后面有人催他们跟上队伍,陶萧昀仓促回个头,忽地看到禹黛溪也在看着尚飞的广告发呆。禹黛溪被发现后迅速收回眼神,又换上那副生人勿进的脸色。
陶萧昀没话找话:“这双鞋我还挺喜欢的。”
禹黛溪没理她,陶萧昀又自言自语说了句:“跟我小时候那双ʝ��������很像。”
陶萧昀说的小时候的鞋,就是十四岁那年买的赝品。也是这样一双白色系的跑鞋,但远不如广告中的好,连基本的透气轻盈都谈不上,更别一代代在更新的外观和黑科技了。陶萧昀忽地有点感慨,时代和技术都在向前跑,被裹挟着的人也一样。
只能向前,不回头,更不要下坠。
在检票的时候陶萧昀告诉自己,哪怕生活已经摇摇欲坠了,她也要在有限的条件里一砖一瓦地重新垒起来。
她清楚昨晚有点急功近利,狡猾自私,但郑慧之是她如今能抓在手里的最好的牌了,哪怕希望渺茫也要赌一把。
如果没有了盔甲,她就自己打造一副盔甲。总之,她不要倒退,不要回到过去。
火车从小城使出后,陶萧昀看着窗外徐徐后退的故乡,沉沉地松了口气。她视线看着前方,将已经发生的糟心事抛在脑后,告诉自己接受现状,看向未来。可转过头突然发现,旁边座位空了。
禹黛溪不知吃坏了什么,这一会功夫去了两三趟卫生间,回来后就抱着肩膀靠在椅背眯着睡觉,两条长腿局促地摆在座位前,偶尔伸出去放松下。
陶萧昀莫名有些惭愧,禹黛溪这趟明摆着是为了自己来的,也算周周到到,尽了一个丈夫应有的责任。一码归一码,她还是拎得清的,尽管他明显在耍脾气较劲,陶萧昀还是主动搭了搭话,语气亲切:
“哎,你看到窗外那座山没有,那就是小时候课本里游击队打鬼子的地方。”
“你们小时候语文课讲游击队吗?”
“好像南方没有游击队吧……”
“有吗?”
禹黛溪突然睁开了眼,忍无可忍,拍了拍前座的大学生:“哥们,换个座不?”
回京后他们也没好好说过话,禹黛溪刚下高铁站就被叫去公司,尚飞与马尔空联名的案子被尚智远谈翻车了。
马尔空是近两年才暂露头角的当代艺术家,他设计了一系列以《山海经》为灵感的装置雕塑,奇绝瑰丽,又极富童真童趣,在全球做了十几场巡展,大获成功,可以说是艺术领域当红炸子鸡了。禹黛溪看上了他的商业价值,直觉能做出一套真正的国潮联名系列,就在总部例会上随口一说,没想到老尚挺感兴趣,可转头却交给尚智远去做。
“智远稳重,有经验,懂尚飞的文化。”当时老尚在大会议室把玩着手里的玉石,强调,“其他人配合他。”
老尚是对着会议室那面巨大的智能电子屏幕说的,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那是说给禹黛溪听的。是命令,也是警告。
可他没料到的是他最器重的大侄子确实懂尚飞,但不懂艺术家,准确说他自大到根本不尊重艺术家。禹黛溪听说尚智远带着创意总监直接来北京见马尔空,高傲地大谈特谈尚飞的需求,让马尔空开个价码,在吹牛和还价的过程中还认错了马尔空的作品。
当天尚飞就被婉拒了。
后来是创意总监刘诺觉得遗憾,私下和陈伟浩商量要把禹黛溪叫回来负责这个联名案子。禹黛溪在回京的高铁上被他们一通狂轰乱炸,下了火车就像特工抓特务一般在陶萧昀眼皮子底下被不动声色地劫走了。
陶萧昀连着给禹黛溪发了几个信息问他去哪了,禹黛溪拍了张会议室正烟熏缭绕头脑风暴的照片回复她,交代了事。
而后接连几天,他们连轴开会讨论与马尔空的联名方案。
陈伟浩很少参与品牌研发方面的具体工作,是刘诺担心稳不住禹黛溪这个散仙,送了他一套收藏的红酒好说歹说让他陪着开几天会。
陈伟浩嘴上不情不愿的,可实际却非常希望禹黛溪能凭这个联名案子打一场胜仗,不提多年挚友关系,论工作能力陈伟浩也是佩服他的。当然陈伟浩也有不放心之处,怕高强度的工作会让他承受不了,毕竟公司里真正了解禹黛溪的并不多。
不过就这几天的状况来看,陈伟浩完全多虑了。禹黛溪倒是始终在场,但只是偶尔在决策性的意见上说句话,大部分时间都歪在椅子里玩手机,比如现在。
刘诺正对着PPT分析同时在争取跟马尔空联名的竞争对手资料,禹黛溪一手托着下巴,盯着手机里莫名其妙蹙眉,偶尔又撇撇嘴似笑非笑,表情丰富到勾起了陈伟浩的兴趣。陈伟浩凑过去,发现他居然在刷小红书,看的还是一个专门拍球鞋的冷门账号。
陈伟浩好奇地凑近了些,这模特脚还挺好看,特地瞄了眼账号名:“麋鹿会飞?”
禹黛溪忽地坐直了,按灭手机,狠狠瞪了一眼陈伟浩,把椅子拉开离他远一点,眼神警告他谨言慎行别告诉任何人。
可很快他又意识到自己过分紧张了,陈伟浩又不知道这个专门卖尚飞限量款球鞋的麋鹿会飞就是他老婆。
有时候禹黛溪很好奇,如果陶萧昀知道他一直偷偷在关注她卖鞋的账号,会是一番什么情景。生气?羞愧?不,她应该也会拉着他一起做账号搞钱。
想到此禹黛溪低头偷笑,忍不住又打开小红书,翻了翻最新那条视频下面的留言,没错,任何一条留言他都没放过。
留言也就短短三五条,有人问她有没有尚飞21年与篮球明星魏明联名的篮球,愿意加价购买。陶萧昀在下面回复篮球属于周边,她没有。这款篮球禹黛溪有印象,最初开价就上万了。
禹黛溪转头看看陈伟浩,忽地想起不久前的那笔血淋淋的帐,他可不是个有气量的人,于是又把椅子挪过去,小声问他:“21年跟魏明做的篮球你是不是还有一个?”
陈伟浩有点懵:“啊。”
“给我吧。”
“那别人送我的。”
“给我。”
“咋地,我欠你的啊?”
“是啊。”
禹黛溪更好奇,如果陶萧昀知道她账号上卖的那些鞋都是他刻意送给她的,又会是一番怎么样的情景。
结婚后陶萧昀没怎么跟禹黛溪开口要过钱,除了每个月家里的生活费外,也就是在支付宝上关联了亲密付。禹黛溪主动给过她一张卡,陶萧昀没收。后来禹黛溪发现她这个隐秘的收入途径后,就默默做起了供应商。
篮球当天禹黛溪就拿回了家,不过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编个轻巧的理由送给陶萧昀,他抱着篮球坐在车里翻来覆去纠结了半小时,越想越烦,决定暂时先不给她。
让他心烦的不仅仅是那晚在酒店被她算计个彻底,更是回来后这几天,陶萧昀似乎故意处处让他不痛快。
她先是在家里做了个大扫除,趁机把两人的物品分明别类收纳了一遍。尤其是禹黛溪的东西,衣服鞋子都按序放在衣帽间同侧,用A4纸大小的标签醒目地标注好,还拍照给他看。
她也不再准备精心搭配的早餐晚餐了,这禹黛溪倒是不介意,过去她的刻意反倒让他更有压力。不过有一天夜里加班回家,去厨房觅食,发现冰箱几乎空了,便去翻橱柜,这时突然收到陶萧昀的微信,语气极其友好:【海鲜方便面过期了哦。】
禹黛溪脑子嗡地一下,想起前一阵子那条跟陈伟浩学的矫情朋友圈,咬牙狠狠关上橱柜。这时又收到陶萧昀的微信:【如果点外卖的话,帮我也带一份哈。】
自从回到北京后,禹黛溪借着加班的由头搬到了客房去住,他们碰面的时间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微信交流,客气的像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室友。陶萧昀除了偶尔发这种让他不痛快的信息外,很少主动联系他,每天躲在卧室里不知忙些什么,跟之前嘘寒问暖厚脸厚皮的样子判若两人。
禹黛溪又感慨了一会,才磨磨蹭蹭上楼。
推开家门,居然意外地闻到了饭香,不是食材和香料的味道,单单一股浓浓的米饭香味,却瞬间抚平了禹黛溪已经打了结的紊乱神经,心情熨帖不少。
陶萧昀穿着一套家居服正好路过玄关,瞥了他一眼,忽地停下,问:“你身后什么东西啊?”
“哦。”禹黛溪慢悠悠换鞋,像是经她提醒才忽然想起什么一样,从身后拿出一个篮球来,“你说这个啊?我的篮球,一直放办公室,都快忘了,同事提醒我才想起来。”
“什么牌子的?”
禹黛溪低头穿拖鞋,语气轻飘飘:“就是两年前我们跟魏明做的那款,一般,卖得不好。”
陶萧昀眼睛一亮:“我看看。”
禹黛溪表示没听懂,陶萧昀又说了一遍,他才把球抬高了些,做出一个抛球的动作,朝她扔过去。
陶萧昀没料到他会在这么近的距离把球抛过来,抬手去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没掌握好角度,球砸在她脸上,又落在怀里。
禹黛溪听到陶萧昀惊呼了一声,拖鞋也不穿了,光脚过去。
陶萧昀却像是忘了疼痛一般,只是抱着篮球,看着那深褐色纹路上ʝ��������一行黑色的小字,问禹黛溪:
“樱是谁啊?”
“什么樱?”
“球上面写着,from 樱。”
禹黛溪一惊,听到自己隆隆的心跳声。
突然,一滴滴血砸在篮球上,陶萧昀摸了一把脸,摸到了粘稠的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