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学校要求英语过六级才能毕业。
陈惊屿四级还没过,他知道我六级考了七百分,缠着我给他补课。
一节课三千。
我认真地准备了三天教案,穿了最规矩的卫衣长裤,敲响了陈惊屿的门。
他才起床,头发还是乱的,睡眼惺忪。
「还有两个月就四级考试了,周一到周五晚上八点到十点,周末早上九点到十一点,下午两点到五点,没有意见吧。」
「我要打球,八点多才结束,你去篮球场等我,我们在路上就学怎么样?」陈惊屿笑得很灿烂。
傻子都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我宠溺地冲他笑,「你学习那么积极,当然好。」
陈惊屿房间放着一张很大的电脑桌,足够我教他学习。
打开教案认真给他讲课,半天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抬头发现他在盯着我的衣领。
卫衣的衣领有些空,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片雪腻。
我猛地捂住胸口,合上教案,「我不教了,你找别人吧。」
陈惊屿拽住我的手腕,薄唇轻轻抿着,满脸烦躁,「我错了,别生气,你换件衣服?」
「这是我最保守的衣服!」
「你防狼呢?」
「我防错了?」
陈惊屿不再说话,扔了一件他的冲锋衣给我,打开了空调,嘟囔着:「怪我,怪我心志不坚。」
我冷笑了一声,将他的冲锋衣拉到顶。
大概是看出我真的生气了,陈惊屿学得很认真。
直到今天的课程结束,他懒散地靠近椅子里,拽着我的手玩,「我今天那么努力,没有奖励吗?」
「还有两个月,你每天都要奖励?等你四级过了,我再给你奖励。」
「好!」
陈惊屿不疯的时候,还是一条乖狗,相当好糊弄。
是从前被剧情控制的我太蠢,才会一次次触怒他的神经。
因为系主任找我谈项目,我去篮球场比往常迟了一点。
发现篮球场乱糟糟的,似乎打架了。
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
挤进去就看到陈惊屿眼尾通红,摁住一个男生打,拳拳到肉,血迹到处都是。
他疯了一样,周围根本没人敢靠近。
其实陈惊屿这样暴躁症的人,大家和他玩,也只不过是看中陈家的势力而已。
没有人真心对他。
「陈惊屿!」我忍住心中害怕,在人群最里圈喊他。
本来并没有抱期望,但他真的停了手。
抬头看我,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了。
明明是施害者,却委屈得跟什么似的。
他站起来,朝我走。
还没来得及把我搂进怀里,警笛声响起。
人群四散而开,穿着制服的警察过来,陈惊屿的脸在红蓝灯光的映照下,有惊心动魄的美。
我跟着他上了警车。
他只是牵着我的手,看向窗外,一言不发。
到了警局,警察审问他,我只能站在外面看着。
听得模模糊糊。
陈惊屿很不配合,一个字都不说。
而那位受害人现在还在医院。
可我知道陈惊屿不会有什么事。
因为,他哥来了。
警察局局长亲自过来和他握手,寒暄一会儿,陈惊屿被保释了。
「医院那边打点好了。」陈循礼手抄在口袋里,语气淡淡的,连训自己弟弟一句都没有。
似乎他把人打死也只是小事。
「谢了,哥。」陈惊屿揽着我准备坐他哥后座。
却发现陈循礼也开后门。
「哥,你坐副驾。」
「陈惊屿,坐前面。」陈循礼扫了他一眼,钻进了后座。
陈惊屿踢了一脚车门,颇为暴躁地打开了前门。
我坐在陈循礼身边,很规矩。
但依然能感受到他情绪很差。
「我听说你是为了林喃打人?」
「好像,那个人说你把林喃摁进泳池玩她,她只是你的玩具,主人不会喜欢玩具,玩具也不配喜欢上主人。所以才生气了,是吗?」
陈循礼字字句句,看似在责问自己的弟弟。
分明是在让我难堪。
他感受到了陈惊屿对我的特别,也感受到了我们之间的亲近。
他有了危机感,所以又用这样的方式让我清醒。
他想要我痛。
可我本就清醒。
但我还是如他所愿,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抓紧裙摆,头渐渐变低。
眼眶里噙着泪,却倔强得不愿它落下。
「陈循礼!你他妈够了!」陈惊屿怒喝着制止他,细白的脖颈上青筋暴起。
他目眦欲裂,好像看着的人不是哥哥,而是什么生死仇敌。
我就知道情绪不稳定的疯子,是有手足相残的潜质的。
可陈循礼太自若了,他轻轻一笑,「好。但我不希望你再有下次,少给家里惹事,嗯?我不想总是为你收拾烂摊子,哥哥也是有一天会烦的。」
车里不再有人说话。
直到车停在我们楼下。
我和陈惊屿一同下车准备上楼,发现陈循礼也跟了过来。
「才十点半,今天你还没教我呢。」陈惊屿情绪已经完全稳定,语调微微上扬,添了几分不正经。
「教你什么?」陈循礼一丝笑意也没了,全是冷。
「替你忙这么久,不喊我上去喝杯茶?」
陈惊屿皱眉,「你喝个什么茶?马上要考试了,别耽误林喃帮我补课。」
「哦?这么厉害吗?我也去听听,才知道她能不能帮你补课。」
「她当然厉害。」
「嗯呢,我知道。」陈循礼扫了我一眼,笑得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