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鸢儿垂眼看地，两根手指藏在袖子里用力擦着，好似上面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战绛尘喝下一盏茶，抬眼打量她，见她面色通红，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方才的举动似乎吓到了她，现在她站得离自己更远了。
“过来。”战绛尘语气下沉。
夜鸢儿揪着裙摆，手心里满是冷汗，她站在原地没动。
想起方才的一幕，夜鸢儿哪里还敢再吃什么糕点，以后也不想吃了。
可面对战绛尘的命令，她又不敢不从。
百般纠结下，她只得弱弱地道：“王爷，小的吃饱了。”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让人听着心里直痒痒。
“本王没让你吃。”战绛尘捏了捏眉心，她眼里怎么就只剩下吃了。
“过来替本王量尺寸。”
上次因为跟宫清月怄气，他没让裁缝给他量身尺，今日心情好，正好让这小家伙给他量一下。
可瞧她的样子，怎么不情不愿的？
夜鸢儿听到战绛尘这样说，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战绛尘起身，来到一堆花花绿绿的布匹前，问她：“哪个颜色好看？”
他说话时，嗓音里有一股男性略沉的嗓音，听起来十分悦耳。
夜鸢儿扫了一眼面前的料子，微微蹙眉。
她一个最低等的下人，平时穿的都是粗布麻衣，哪里接触过这些好料子，更猜不透战绛尘的穿衣喜好。
可战绛尘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答案。
罢了，随便挑一挑吧，反正他也不会真的按她的喜好来。
沉思片刻，夜鸢儿指着那匹最浅的颜色，道：“小的觉得这个颜色最好看。”
她挑选的那匹月白色的蜀锦，没多少华丽，但布料上有锦竹暗纹提花，手指摸起来也十分舒服，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夜鸢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齐铭。
齐铭所有的衣服都是浅色，穿在他身上如清风朗月般干净。
战绛尘只是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并无表示。
夜鸢儿也不在乎他的想法，她从架子上取下软尺，道：“王爷，您站着别动，小的给您量身尺。”
“嗯。”战绛尘淡淡应了一声，他抬起手臂，果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夜鸢儿站在他面前，拉直软尺，准备给他量。
她先是给他量腰围，一双细软的手绕过战绛尘结识的腰，把手里的软尺套在他的腰上，然后垂头认真地看尺寸。
战绛尘垂下眼帘，看着她垂着小脑袋，后襟贴着莹白润泽的肌肤，一头乌发高高盘起，露出她纤细优美的颈项。
他身材本就高大，夜鸢儿垂着头，便愈发显得她娇小了。
这种身高上的差距，让战绛尘有种油然而生的优势感。
两人距离很近，只有咫尺之隔，呼吸有些交织错缠。
她仰着头，呼吸很温热，正好落在他的脖颈间。
酥酥的，有些痒，似一片羽毛，有意无意地拨弄着他。
战绛尘下意识地滚了滚喉结，有些口干舌燥。
夜鸢儿浑然不觉，全程认认真真地给在他双肩上比划。
她的手软软的，动作很轻柔，她身上的幽香似有若无地充斥着他的鼻腔。
战绛尘忽然有一种冲动，很想将她捞入怀中，狠狠蹂躏。
大抵是眼神太过炙热，夜鸢儿感受到了什么，她抬眸，发现战绛尘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他盯得那般紧迫，好似猎人盯着一只猎物，随时想要将她吞入腹中。
夜鸢儿眼眸颤了颤，拿着软尺的手微微发抖，生怕下一刻战绛尘又要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见他还是盯着自己不放，夜鸢儿还以为自己哪一步做错了什么，壮着胆子问：“王爷，您看着小的做什么？”
被战绛尘这样打量，她根本没办法静下来下做事情。
战绛尘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他干咳了一声，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本王是看你笨手笨脚的。”
原来是嫌弃她笨？
夜鸢儿有些委屈，她当然知道自己笨。可他非要她伺候，她又有什么办法？
她弱弱地道“马上就量好了。”
害怕他又嫌弃她动作慢，她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约摸是两人身高差距太大，夜鸢儿垫着脚有些吃力，身子很快支撑不住，整个人直直朝战绛尘扑去。
战绛尘曲臂，在那一瞬间便将她收入怀中。
夜鸢儿及时攀住他的肩膀，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撞到了他身上，唇畔正好触到他喉结的地方。
兴许是动作太大磕疼了他，战绛尘没忍住，嘴里发出一丝喟叹，抓着她肩膀的手突然收紧了一瞬。
夜鸢儿瞬间从他怀里抽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面色惨白。
“王爷……小的不是故意的。”
根本不敢抬头去看战绛尘，夜鸢儿魂都要吓没了。
战绛尘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突然兴起的渴望。
喉结处似乎还残留着她的唇畔的湿软温热，战绛尘垂下眼帘，看着她耸拉着的小脑袋，好似犯了什么天大的错，战战兢兢等着受罚。
战绛尘有些哭笑不得，压低着声音问她：“量完了吗？”
头顶传来战绛尘的声音，除了有些清冷，好似一点也不生气。
夜鸢儿胆怯地抬头看向他，就发现他正眼角带笑地看着自己。
她确定没看错，他微微扬起的嘴角，真的是在笑……
他在笑什么呢？
他嫌弃她笨手笨脚，眼下又犯了这等错事，他该生气，该惩治她才是啊。
夜鸢儿想不通，也猜不透战绛尘的心思，只是忽然想到了冬梅的叮嘱。
冬梅曾说过，战绛尘在惩治恶人的时候，通常都是带着笑意的。
他笑得越好看，手段便会越残忍。
所以，他还有个称号，叫笑面阎罗……
一想到这，夜鸢儿身子颤抖得更厉害：“王爷，小的真的知道错了，求您饶过我。”
战绛尘也想不通，他又没有凶她，也没有责怪她，她怎么就被吓成了这样？
见她瘦弱的身子微微颤抖，脸颊上还挂着泪珠，战绛尘耐着性子，温声哄道：“乖，不哭了好不好？”说着，他蹲下身，取出怀里的锦帕，轻轻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
只是不想，他这一举动，再次吓坏了夜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