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可逃全文》 第8章 内容试读
蒋戾旬冲出去,猛地抱住了顾随之的腰。
将人拖上来后,他出了一身汗,蒋戾旬手掌扣着她的后脑勺,两人坐在地上。
顾随之的手紧揪着蒋戾旬的衬衫,她哭的双眼模糊,一直在哽咽着叫顾凯的名字。
蒋戾旬大手抚着她的软发,眼眶通红。
医生要上前,蒋戾旬摆手,他抱着顾随之起身向外走。
外面停了辆黑色的迈巴赫,宋平跑着去开了车门。
蒋戾旬将顾随之放进车后座,自己随之坐了上去。
她魂不守舍,蒋戾旬拿纸巾一点一点的擦掉她额头的汗。
来医院之前,他原本想将顾凯的事告诉顾随之,可是她生病了。
“我弟弟...”顾随之愣怔的看着他,张了张嘴。
蒋戾旬握住了她的手,顾随之抖了下。
这一刻,蒋戾旬的心狠狠地被挖了一下。
胸膛似乎有火密不透风的撞着心脏最脆弱的地方,烧灼的他全身都痛。
有那么一刻,他不敢去看顾随之。
顾凯的遗体放在医院的太平间,顾凯才十五岁,少年生的白,也很消瘦。
眉眼七分都和顾绿̶随之相像,他的额角有疤痕,那是八岁时跟同院的小孩打架划伤的,至此留下了疤。
那个在外面嚣张像个小霸王一样的小孩,回到家里,窝到顾随之面前,笑着喊疼。
顾随之握住顾凯的手,跌跪在了地上。
她的额头抵住他的手背,甚至不敢再看那个曾经鲜活的男孩第二眼。
她嚎啕大哭。
蒋戾旬站在她的身后,伸出手想去碰她的肩膀。
目光落在那骨架分明的肩头,他手指蜷缩,慢慢的收了回来。
少管所暴动,顾凯为了维持秩序,被意外打伤。
当时,顾凯看着只是捂着肚子说疼。
但是还没等救护车送他到医院,他就没了呼吸。
他被人踹坏了脾脏。
地面很凉,太平间温度极低的空调运转,蒋戾旬伸手去扶她,却被推开。
顾随之双手扶着床边的铁架,骨节都泛了白,她勉强的站起来。
视线落在顾凯的脸上。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眼睫湿润,手还紧紧握着顾凯的手。
一瞬间就像是时间停止。
“顾随之。”他叫她的名字。
她才像是终于回国了神,转头愣愣的看着他。
她的眼眶很红,眼里还有眼泪,面色苍白,就连唇色都很浅。
她说:“蒋戾旬,我想回家。”
“我想带顾凯回家。”
蒋戾旬点头,“好,我送你们回家。”
她身上还套着宽大的病号服,蒋戾旬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她的身上。
他低着头,用衣服将她消瘦的身子拢紧。
“你先上车。”蒋戾旬看向她的眼睛,“我带顾凯出去。”
顾随之点头,却是没抬头看他一眼。
蒋戾旬示意宋平带顾随之出去,他拿起手机,叫来了人与车。
蒋戾旬知道顾随之有多在乎这个弟弟,他看着顾凯了无生气的脸,心脏沉了又沉。
顾随之的家,在城南一个回迁区。
顾凯恶名在外,顾随之又撞死了人,亲戚早就不来往了。
火化了顾凯的尸体,顾随之抱着骨灰盒,低着头,坐在蒋戾旬的车里。
车子,在破旧的小区外停了下来。
顾随之感觉到车子停下,抬起头来,她望着灰扑扑的楼墙,意识到自己到家了。
她的手搭在拉手上,蒋戾旬按住了她的胳膊。
顾随之回头,嗓子有些哑,“你后悔了?”
这是自医院出来,她跟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顾随之鼻尖通红,“我没撞人。”
似乎这么说又不妥,她眼睛睁的大大的,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蒋戾旬摸摸她的脑袋,声线低沉干净,“我知道,你没有撞人。”
他打开自己那侧的车门,一只脚踩在了外面的地上,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我送你上去。”
顾随之点头。
她里面穿了一件白裙子,XS码,却还是不太贴身。
露出的小腿白而纤细,就跟她这个人一样,一样的脆弱。
钥匙就放在电表箱里。
门一打开,一股子尘土味。
顾随之走进去,听到蒋戾旬靠近的脚步声,她回头。
“你可以走吗?”
她不想他进来,也不想再看见他。
蒋戾旬脚步一顿,半晌,退后一步,顾随之关上门。
蒋戾旬转身下了楼,下了两层的时候,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双腿岔开,双臂搭在膝盖上。
他低着头,看着灰扑扑的水泥台阶。
他收回一只手,从兜里掏出烟来,点了。
烟押在他两片薄唇之间,安静的楼道里,没半点动静。
楼上有人下来,看见穿着黑衬衫黑西裤的男人坐在那里抽烟,他的侧脸轮廓鲜明,是少见的那种好看。
蒋戾旬侧头,他眉眼桀骜,带着份不近人情的冰冷。
那人便仓皇的摆手说不下了,落荒而逃。
蒋戾旬吐出一口烟雾,起身拍了两把裤子上的灰,向外面走去。
外面热浪一阵一阵的扑,蒋戾旬坐进车里,降下车窗,目光一直落在顾随之家的那扇窗户上。
她住三楼,不高,老式的楼窗户上都安着防护网。
但他不敢掉以轻心。
床被长时间的没人住,没人换,有些霉味,顾随之蜷缩在床上,觉得安心。
她昏昏沉沉的睡去,一直睡到天黑。
她已经许久没睡过这么安生的觉了。
顾随之是被饿醒的,但是她不想吃任何东西。
她坐起来,将顾凯的骨灰摆在柜子上,然后拉开抽屉。
里面放着一个黑色的手机,是出事前她用的那个。
她试着开机,竟然开了。
刚开机,里面便跳出来几条短信,全部来自孟易。
“顾随之,他们说你为了一个男人撞死了人,你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顾随之,我要你给我解释。”
“顾随之...”
最后一条,孟易发的是,“顾随之,我们分手吧。”
顾随之眼眶发痒,她摸索着手机屏幕,其实她没看懂孟易发的短信是什么意思。
她能记起孟易婚礼上对她的决绝。
以往那个疼她的男人,彻底的变得让她不认识。
整整十年,她曾经爱他十年。
就连出狱的时候,她都在憧憬与他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