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布庄,棠梨将布抱在怀里,盛屿阔想拿过来她都没让。
“爷手脏死了,待会儿弄上去污渍,就麻烦了。花了好多钱才买到的。”
抱着这些不好走路,棠梨想着赶紧找个落脚的地方。盛屿阔指了家酒楼,棠梨摇了摇头,“这家配不上现在的爷了。”
盛屿阔瞧她小人得志的模样,食指勾了一下她的鼻尖,“爷就是驴棚猪圈都住过,山洞也住过。平时让你住店都舍不得,今天倒是大方,也不知道花的谁的钱,这么有底气。”
棠梨知道他在等夸奖,也不吝啬,“花的爷的。我爷可会赚钱了,我花起来一点也不心痛。”
盛屿阔颇为得意,背着手昂首阔步,走得恣意潇洒。
棠梨找了城里最好的酒楼,订了最好的上房。盛屿阔突然心脏痛,“丫头,次一点的也行。五十两没剩多少了,还要住三天呢。”
“放心吧爷,我算过的,够了。能撑到你见到花神那天。既然是要摆谱,总不能只摆一天。”
盛屿阔的财政大权一向都是棠梨管,也没出过错,暂且相信她。
安置好之后,棠梨又去金饰店逛了一圈,鞋店逛了一圈,叫小二准备了一人份的饭菜送房里。
盛屿阔美滋滋地吃着,棠梨则从竹篓里翻出剪子,软尺,绣线。
“你又做衣服,交给外面的人算了,多的都花出去了,这点也无所谓,大不了再接一单,赚它一百两。”
棠梨摇摇头,“鬼哪是那么好捉的,爷上次死了三次才收服那只鬼,赚一百两,爷不得死七八次。而且外面的人,哪有我懂爷啊。”
盛屿阔被削了法力,千年来也练了些本事,但对付起道行高深的还是很难。他俩一般也不接厉鬼的单子。上次是个例外,越厉害的钱越多,为了银子,盛屿阔拼了,仗着自己不死不灭,死了三次,才制服厉鬼。
盛屿阔死了三次,棠梨就被吓死了三次。虽然知道爷不死不灭,但不代表不痛啊。爷痛苦,棠梨就难受。
棠梨的针线活经过一千年的实战,也算是个高手。这些年爷的衣服都是棠梨制的,为了省钱总是缝缝补补的,这次花了大价钱买的,棠梨也是极小心的裁剪、缝合着。为了显得富贵一点,放量上也是很讲究的。哪家富家公子会穿紧巴巴的衣服呢,都是宽大的袍子,走路甩起来才潇洒。
制衣服不容易,棠梨花了一个下午,也只做了件中衣。晚上盛屿阔叫她上床睡觉,棠梨也没听。
“睡了吧,反正芳百花后天才来。”
“爷睡吧,我不困。”
“那我不管你了。”盛屿阔打了个哈欠,翻身朝里睡过去了。
翌日清晨,棠梨还坐在凳子上缝衣服,盛屿阔起身,拿起她做好的衣服在自己身上比,被棠梨一把抢了过去。
“爷把脏衣服换了,洗个澡再穿。爷都半个月没洗澡了,身上有味儿。”
盛屿阔抬手闻了闻,“没味儿啊?”
“我给你的衣服里塞了花苞,爷穿着它,当然闻不到了,但我能闻到,就是有味了。竹篓里有钱,爷拿着到外面澡堂子里使劲儿戳戳再回来,头也洗一下,爷的都发都一股一股的了,邋遢大王。”
“丫的,给爷等着,爷洗干净了再来找你算账。”
盛屿阔被缺心眼儿这么嫌弃,脸上挂不住,一溜烟走了。棠梨继续缝衣服。
一直到下午,棠梨才做完。把衣服细心的放好,伸个懒腰,到床上睡觉去了。睡梦之中觉得有人躺到了身边,棠梨本能的往那人怀里钻。
盛屿阔抱紧怀里的小人,美滋滋的睡回笼觉。昨晚棠梨不睡,盛屿阔也只睡了一个时辰就醒了,醒了就睡不着了,一直看着她缝衣服,睁着眼到了天明,才假装起床。
“棠梨花,我们以后接打单子吧,接一单吃一年,这样你也不用辛苦,爷也省事了。”
棠梨怕盛屿阔打不过,不让他接厉鬼的单子,净接一些替凡人祛病免灾请神送鬼的小单子,好些偏远的穷村子,活干了也收不到钱,才搞的他们这么落魄。要多接几单富绅那样的单子,他们早就飞黄腾达了。
“不要。爷会死。”
棠梨喃喃地说着,盛屿阔甚至觉得她在说梦话。
“被厉鬼打死是死,饿死就不是死了。被厉鬼打死好歹算个英雄好汉,饿死在路边算什么,流浪汉。”
棠梨睁开了眼,水汪汪地看着他,看得盛屿阔呼吸急促,心跳慌乱不已。
“谁让你这么看着爷了,这是对爷大不敬。睡里面去,不准偷看爷。”
盛屿阔松开棠梨,将她往里推。这样的眼神总会唤起他某些不美好的记忆。
棠梨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以为冒犯了她爷,安静地睡在里面,背对着她爷,道:“爷,咱不捉鬼了行吗?我攒了些钱,我们做正经买卖吧。我会做饭,开个饭馆也行啊。”
“不行。”
“为什么呀。”
“哪个凡人他妈的会去吃鬼做的饭。”
“哦。那卖字画也行,我画画也不错,花鸟虫鱼都会,应该能养活爷的。”
“爷自己养活自己!”
盛屿阔闷闷地说着,翻了个身,和棠梨背对背。他想的是,他有手有脚的才不要女人养,这缺心眼儿真是看不起人。
棠梨是只鬼,不用吃不用喝,他们的苦日子都是盛屿阔造成的,他心里本就不爽,再要棠梨养,他干脆撞死算了。虽然他也不是没这么干过,奈何没撞死。
“爷,你还恨我吗?”
盛屿阔紧闭的眸子瞬间睁开,愣了一会儿,翻过去,侧抱着棠梨,“恨得牙痒痒。但是棠梨花,你知道的,爷只有你了,就算恨你,你也不能抛下爷。你走了,爷就什么都没了。”
最开始被贬之后,盛屿阔完全无法接受,信徒没了,道观没了,一个朋友都没有。盛屿阔想不通,这几百年来,他辛辛苦苦地降妖除怪,没功劳也有苦劳,不过私放了一只旱魃,干预了几个凡人打架,凭什么剥夺他的一切。
盛屿阔天天指着老天爷骂,骂完除了被雷劈一顿,什么好也讨不了。盛屿阔就想着去花月,把棠梨花杀了,回去邀功。可到了花月,却再也下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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