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不正经的话，却被他说得正气凌然。
乍一听上去，还真的会信他几分。
林雨眠不由失笑：“别贫嘴了，走吧。”
两人一路来到门口，一辆牛车赫然停在路边。
拉车的小伙子带着草帽：“来了哥，咱们准备走了。”
看着车前摇尾巴的庞然大物，林雨眠哭笑不得。
“你从哪里弄的牛车？”
拉扯小伙是个自来熟，很自然地接过话题：“哥给了我两张电影票子，让我约小翠去人民广场看电影去了。”
他说着，扬起鞭子，轻轻抽在牛屁股上：“走喽！”
车子缓缓发动，林雨眠仍是不解：“为什么要坐牛车？”
现在大马路上汽车虽然少，但大家伙也基本不坐牛车了。
林雨眠上一次坐牛车，还是小时候跟阿妈去赶集。
陆南川却有些无辜。
“只能坐牛车了，大家都有训练开不了车，我们也开不了。”
两个病号谁也别说谁。
林雨眠护着险些从板车边缘落下去的包。
“不是有三轮车吗，那个我能骑啊。”
陆南川摇摇头，拒绝得果断。
“那不行，路太远了，我舍不得你受累。”
牛铃摇着晃着，牵动着心也晃着。
晚上，两人终于晃晃悠悠到了榕溪村。
“明天去找秋萍，我跟阿妈说了，今天咱们先在家过夜。”
林雨眠起身，活动着被颠得酸痛的屁股。
早已等候多时的林母瞬间迎上来。
“眠眠，回来啦，南川也回来啦？”
林母还不知道陆南川恢复了记忆，只知道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变了性子，有些局促。
“林姨，好久不见了。”
陆南川说着，掏出厚厚一沓肉票。
“这都是队里发的，我们在部队用不上，您拿着吧。”
林母摆摆手，刚想拒绝，却被林雨眠打断：“阿妈，你拿着吧，我们的确用不上。”
“之前我跟南川吵了点小架，已经没事了。”
这段时间实在惊心动魄，她不想林母太多担心。
听闻这话，林母这才松了口气：“这样啊，你这孩子也不说，害我怪担心的。”
作为一个母亲，她担心来担心去，还是担心自己的孩子过得不好。
如今见两人相处如常，便也放了心。
“前段时间我眼皮子一直跳，我还以为是坏事呢，没事就好。”
“快回屋吧，知道你们回来，我热了腊肉，可香。”
林雨眠点点头，又想起一件事：“阿妈，冬天村里也没事，我和南川现在都在队里，军区大院的房子没人住，你搬过来呗，也能替我们守着。”
榕溪村的房子毕竟老了，总有些毛病。
从前林雨眠便说让林母搬家，可林母却是不肯。
“我都住了一辈子了，再者说你一个出嫁的闺女，总跟妈一起住不像话。”
如今她搬去宿舍，林母也就不必避嫌了。
可林母却还是拒绝。
“眠眠，这房子是你爹起的，我在这住了这么久，早都放不下了。”
“你爹去得早，我想替他守着这个家。”
林母有自己的所求，见状，林雨眠也不再勉强。
不过就是跑远些多回来看看阿妈，不是难事。
两人休整一夜，第二天清早便跟着秋萍去了她娘家的村子——牛栏山村。
秋萍轻车熟路地来到村里最僻静的房前，敲了敲门。
“高老爷子，我是秋萍哇，我妹妹手受了伤，你给瞧瞧啊？”
“你看，我来这还给你带了酒呢，自家酿的高粱酒，好喝！”
木门瞬间被打开。
一位白眉白须的老者走了出来：“酒呢，看在酒的份上，你妹妹我就治了。”
林雨眠松了口气，连忙拎着酒上前：“高先生您好，我叫林雨眠，麻烦您了。”
看清林雨眠的样子，高士坤却愣了愣，像是没听清：“你说你叫什么？”
林雨眠愣了愣，下意识重复：“我叫林雨眠。”
“姓林…”
高士坤垂下眼，喃喃念着，却突然转身进了屋，只留下决绝的背影。
“我这里不治姓林的，你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