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曦一愣，霎时脑中一片空白。
可比她先反应过来的，却是欢腾的心跳。
“我……”
刚要开口，江弋却又打断了她。
“你现在不用回答。”
“事情处理完之前，你都有时间好好想一想。”
方云曦点点头：“好。”
戴红英的事情横在眼前，她确实需要时间想一想。
当年方云曦交还了银行贷款，想和戴红英划清界限。
可戴红英却像是狗皮膏药般甩不开。
有一天，她忽然消失了，可方云曦却仍放不下心。
戴红英的存在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永远阻碍在她面前。
在她的生活慢慢变好时，瞬间爆炸，把所有的希望都打散。
所以这些年，方云曦从来没有安心过。
就像是被盯上的猎物，她在明，戴红英在暗。
只有找到她，彻底解决她，自己才能安心。
戴红英这些年欠了许多高利贷，为了躲债，她躲去了很偏远的地方。
飞机转高铁，又坐上了车，从柏油路到坑坑洼洼地泥地。
方云曦有些晕车，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
“喝口水吧。”
睁眼一看，面前被递过来一瓶冰水。
方云曦微微一笑，接了过去：“谢谢。”
她很喜欢喝冰水，但几乎没跟任何人说过。
冰水能让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但除此以外，好像没什么益处。
大家只会说：“多喝热水。”
几口水下肚，果然好受了许多，方云曦又问道。
“你怎么会想到要去查戴红英的，我以为……”
方云曦忽然闭了嘴，觉得说下去没了意思。
她以为他们之间已经到此为止了。
江弋的回答很简单：“因为我不觉得你是那种人，我相信你。”
轻描淡写的回答，却像是无穷无尽的底气。
“谢谢。”
方云曦淡淡一笑，又自嘲地开了口：“好像我已经跟你说了很多遍谢谢了。”
“没关系。”江弋回应，“你以后可以心安理得一点。”
车子沿着泥土地继续前进，最后在一个村子最边缘的屋子前停了下来。
两人下了车，正看见一个人往屋子里走去。
那人佝偻着腰，身上没有一点肉，头发也白了大半。
走路间一瘸一拐的，像是脚上受了伤。
即使几年不见，变化如此之大，方云曦还是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人。
戴红英，她的亲生母亲。
感受到来人，戴红英回头一看，和方云曦对上了视线。
方云曦愣怔了片刻，戴红英却是先反应过来，几步走上前。
“曦曦！你终于来找妈妈了！”
“你知道这么多年，妈妈有多想你吗？”
她说着哭喊出声，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
“曦曦，你不能不管妈妈，你可是妈妈的孩子，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在心口，方云曦气的不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她做不到像戴红英这样撒泼，可偏偏无从反驳。
是啊，她是妈妈，自己割舍不掉的血缘。
江弋却忽然走到她身边，轻轻开口：“别怕。”
两个字，却比得上世界上最好的强心剂。
她不是孤身一人。
就像他们在飞机上计划好的那样，江弋已经准备好一切，她只需要迈出最后一步就行。
于是，方云曦朝地上的人伸出了手：“是的，我不会不管你，我来接你走。”
戴红英的哭声戛然而止，却还是不可信：“曦曦，你说的是真的？”
“是的。”
方云曦点点头：“我来接你走，我有很多钱，我接你去享福。”
“因为你生了我，我不会……不管你。”
几个字说得艰难，却坚定。
戴红英很意外，却并没有怀疑。
方云曦和江弋穿着得体，那样黑得发亮的车也绝不简单。
那个车标，她不认识，却见过许多次。
赌场的老板，高利贷的老板，很多很多，只有有钱人才开得起。
她半点不怀疑，跟着两人就上了车，憧憬以后花天酒地的生活。
知道车门打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把她架了起来。
挣扎间，她抬头一看，看见了门边的牌匾。
五河山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