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直到那紫衣宫女示意她端杯饮下，江棠才扑腾一声跪在地上。
最初在皇后娘娘身上感受到的亲近感一扫而空，她心头漫起一阵苦涩。
“娘娘这是何意？”
大殿内寂静无声。
皇后的不回应，亦是最明确的态度。
以她一死，换崔照名正言顺成为驸马的体面。
江棠蜷紧手心，将背脊挺直。
“圣上若得知少将军夫人暴毙于凤仪殿，怕是对娘娘不利，还请娘娘三思。”
她言之凿凿，字字在理。
皇后凤眸微阖：“你在威胁本宫？”
江棠身形微微一颤：“臣女不敢。”
皇后将手中的玉盏放下，一语定音。
“三日内，本宫要收到少将军夫人香消玉殒的消息。”
江棠从凤仪殿出来，腿都是软的。
她沿着来时路往宫外走。
眼前虽逃过一劫，但皇后只留了三天时间给她。
只因她的夫君被公主看上，就只有只有死路一条了吗！
宫门口。
江棠正走着，蓦地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静雅公主正挽着崔照的胳膊，二人双脸离得极近，仿佛就要贴上。
旁若无人的甜蜜，仿佛一对神仙眷侣。
看到江棠的瞬间，崔照瞬间松开与静雅相连的手。
江棠脑中一直绷紧的弦瞬间断了。
她转身便想逃离此处。
“站住！”静雅公主叫住了她，“见到本公主为何不行礼？”
江棠身形一僵，平静转身浅浅行了个礼。
“民女不想打扰公主和我家夫君的美事罢了。”
“你放肆！”静雅柳眉一挑。
她未发火之际，崔照已经站了出来，将她护在身后。
他冷眉扫向江棠，眼眸透露着深寒。
“休得无礼！向公主道歉！”
江棠眼底全是悲伤，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难道我所言不是事实？”
静雅没了耐心，手指一挑，就命身后的护卫上前来。
“给本公主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音落，两个护卫将江棠狠狠向下一压。
膝盖骨与地面相撞，她疼得眼泪飚出。
“对公主出言不逊，你且跪在这里好好反省。”
崔照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冰冷无情。
江棠缓缓仰头看过去，男人的眉眼让她从熟悉到陌生。
崔照无视她，跟着静雅公主一并离开。
江棠跪得笔直，双目麻木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暗处，一双眼睛将一切都看在眼底，转身进了凤仪殿。
……
夜幕降临，江棠的跪罚终是结束。
她拖着自己疲惫的身子回到将军府。
溪荷院。
“夫人！”侍女阿棋赶忙将江棠扶上躺椅。
掀开衣袍，只见她膝盖上满是淤青。
“少将军太过分了！分明您才是将军夫人啊！”阿棋心疼得捂住嘴。
“马上……便不是了。”
江棠双眼放空，已不知痛为何物。
屋外的风声呼啸，院中竹子发出沙沙低吟。
天气如此恶劣，不知她院内的花草能否抗得过狂风暴雨。
花……鸢尾花……
江棠倏地想到什么，撑着自己的身子起来。
她记得自己那方鸢尾帕子，就在将军府的库房之中。
若是能够找到的话，她该拿进宫给皇后瞧一眼。
江棠在库房找寻一番无果，但她不想放弃。
如果那枚帕子是皇后娘娘的信物，那对自己而言，就算与崔照和离，至少也能保下一条命来。
公主的身份，她从未奢想过。
想到这里，江棠又开始一遍遍翻找。
不知多了多久，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你在做什么？”崔照出现在门口。
江棠没有隐瞒自己的来意，直言自己在找寻出嫁时随身携带的鸢尾花手帕。
“当初明明放在库房……你有见过吗？”她问。
“未曾。”崔照神色淡淡。
又找寻了一遍依旧没有看到，江棠只能灰心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崔照看向她的背影，眼底讳莫如深。
入夜。
江棠将已完工的《万寿图》整理完好，再盖上白纱防尘。
窗外风声呼呼，江棠毫无睡意。
想到鸢尾帕子不见踪影，她就觉得胸闷不已。
白天和皇后四目相对那一瞬的感触，还是让她难以平静心绪。
倘若天底下真有那么凑巧的事……
江棠决定去找崔照，将皇后寻女的事告诉他，让他再帮忙找找自己的手帕。
青芷院。
江棠看到书房内有亮光摇曳，半掩的门可见桌上燃着炉火。
她抬眼望去，看到崔照手中拿着一抹白色帕子。
帕上的花纹，正是鸢尾花！
江棠心中一颤，正要出声，却见崔照将那鸢尾花手帕扔进了火盆内。
刹那间，火星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