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周末，任果虽然没去加班，但也一直没闲着。
　　先是约了冯星见面，后来又约了之前几个乐队的朋友。
　　周日那天晚上，她和朋友们喝了点酒，但喝得不多，没有耽误第二天去接程维。
　　见到他后，没敢再提照片的事儿。怕他所说的“关照”是反话，更怕自己给秦景新惹来麻烦。
　　于是一路上缄默，直到两人下车，程维也才开口。
　　“吃过没有？”他问任果。
　　任果摇摇头，“还没。”
　　每月公司都会往饭卡里打钱，她的三餐自然尽量都在公司餐厅解决。何况早上起这么早，她哪能来得及在家里吃饭。
　　程维点了一下头。还没来得及再说话，不远处，刚刚停好车的温影帆，踩着高跟鞋，小跑着过来。
　　“程总，等我一下~”
　　程维双手插兜，只好站在原地等她。而此时已经饥肠辘辘的任果，也不得不陪着他等。
　　温影帆喘着气，很快跑到他们面前。
　　她先和任果微笑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而后才对程维说道：“程总，有件事我要和您汇报一下。”
　　温影帆通常来得都比较早，以往在这时候和程维碰上，并且正好要汇报工作时，程维都会让她到自己的包间一起用早饭。
　　然而，今天的tຊ情况显然有了变化。程维看了一眼身后的任果，又看向温影帆，“没那么着急的话，就等上班时间再说。我们两个要先去吃饭。”
　　“我们两个”，指的是他和任果。
　　任果有些吓到。而温影帆听到这话，忽然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尴尬。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不过，她什么样的场面没应付过？温影帆立马换上一张笑脸，“那我就在这耽误您两分钟吧。”
　　想来是比较重要的事，程维点了一下头，“先上电梯吧。”
　　三人一行往总裁专梯的方向走。他们两人并排在前，任果只得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新节目的事儿，有了一个很重要的进展。”温影帆笑着汇报道。刚刚的事完全没有影响到她的好心情。
　　“哦？说来听听。”程维难得在这个项目上听到好消息。
　　电梯门开，程维伸手轻挡侧门，让两位女士先进。
　　电梯间里，任果依旧站在他们身后，竖着耳朵去听温影帆所说的“好消息”。
　　“我们一直担心请不来人的事儿，现在有眉目了。”温影帆笑着，回头看了一眼任果，“冯星那边，他的经纪人昨天打来电话说，参加节目的事，他们可以考虑。”
　　“River的前主唱？”程维问。
　　“是。现在是很火的综艺人。”温影帆答。
　　程维回忆了一下，又问：“之前不是说没谈拢？”
　　“老板，是我们办事不力。”温影帆无奈笑笑，转而看向任果，“所以，这次可能要感谢任师傅。”
　　程维转过身，眼神“唰”地直视任果。
　　电梯门开，餐厅二层到。
　　温影帆拍拍任果的肩，“下回来二楼餐厅，我请你吃饭。”
　　“老板，我先走了。”她笑着走出电梯。感谢任果是真的，看热闹的心态也不假。
　　电梯门缓缓合上，任果受不了程维的眼神，于是先倒打一耙，“周末两天的加班费，老板想着付给我。”
　　程维的双手已经从西裤兜里拿出来，交叉抱于胸前，“付。但你要说清楚这两天你到底做了什么工作。”
　　任果笑嘻嘻，“要不，边吃饭边说？”
　　程维没应，但露了一点笑的那张脸，明显是在默许。
　　第一次来总裁包间的任果，压根来不及欣赏这里头简约却不简单的装潢。等丰盛的早点一上来，她就迫不及待地动筷。
　　是真饿，脑子里只想着填饱肚子，而没想过这是他提前就让人预备好的两人份。
　　程维也不急，他只吃自己常吃的那两样，其余的都推到她那里。
　　也不知道这小小身体里，究竟能装下多少食物？从六年前，她在他的蒙古包里一个人吃下一整条烤羊腿时，他就有过这个疑问。
　　在吃上没什么兴趣的人，看她吃饭，总会觉得格外的香。
　　层层分明的牛肉酥饼，外头酥脆，里头香嫩多汁，显然是要比楼下做得更好。任果连吃了两个，一点碎渣都没放过。
　　再喝几口米油鲜亮的小米粥，任果都已经快要记不起家门口那家免费粥的味道。
　　资本家吃得就是好。大概眼前那些精致的小菜，也都是她去超市看都不敢看的“天然有机”。
　　又从桌上“顺”了一个小甜点，咬下一口，这才抬眼去看坐在对面的男人。
　　他一直在看她，而这会儿冷不丁被她这么一瞧，倒是垂下了眸。
　　“老板您自制力真好。”任果笑眯眯地夸他，“每天面对这一堆好吃的，竟然还吃得这么少。怪不得身材这么好。”
　　“……”
　　程维知道自己身材还不错，但是也从没有人就这么当面夸的。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你少拿好听话搪塞我。该交代的事儿，赶紧交代。”
　　任果撇撇嘴，几口咽了手里的甜点后，不带什么感情地把那天约见冯星的事儿说了一遍……
　　“但是重组River可能悬。冯星的意思是，他可以以嘉宾的身份参加节目。”任果抿了抿唇，有些抱憾，“我能劝的，可能也只能到这儿了。”
　　程维听完，点了一下头。
　　接着，出乎意料地问了一句：“他为什么要听你的？”
　　任果不觉得这件事很重要。以前的事儿，说起来，太麻烦。
　　“之前认识的朋友。”她简单回答。
　　“朋友？倒是比我们用八抬大轿去抬他还有用……”
　　她似乎听到程维发出一声冷哼。
　　“程总大概不清楚，”她拿眼觑他，“在这世上，友情、爱情、亲情都可能比钱来得重要。”
　　程维迎着她的目光，品着这句话里的意思。
　　这里头，多多少少是在内涵他。
　　“呵。”他低头，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任果发觉自己好像戳到了他的痛处，忽然涌上一丝歉意。
　　他想用钱来弥补对妹妹的亏欠，这件事在她看来是没错的。也正是由于他的受挫，任果才想要帮他做一些事。
　　这不止是因为他给她高工资，她才产生这个想法。她是一个很感性的人，就算吃过亏，这性子也从来没变过。
　　任果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自己的无意中伤。两个人相对无言着，直到一个电话进来。
　　程维接通电话，只听那边传来温影帆不太淡定的声音，“程总，刚刚和冯星经纪人通电话。他们那边说，现在正在紧急处理一个突发事件，目前没时间谈合作。”
　　“接着说。”程维很平静。
　　“任果和他见面，被拍到了……而且，已经上热搜了……”电话里，温影帆顿了顿，又说道，“现在营销号铺天盖地在转发，说是冯星的新恋情。已经有网友在扒任果的身份……”
　　话说到这儿，程维才抬眼看向任果。
　　“程总，合作方如果有不太正面的消息，我觉得这个合作，应该重新考虑了。”温影帆给出自己的建议。毕竟还没签约，这件事和他们没有太大关系。她烦的是，节目人选又要重新筹划。
　　程维收回投在任果身上的目光，对电话里的人下了指示，“先不说合作的事。任果是我们的人，我们就不能冷眼旁观，陷入被动。一会儿让公关公司的人来一趟，这件事我亲自介入。”
　　温影帆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几秒，这才应下，“好的。那，需要我把新闻和照片转发给您吗？”
　　“不用，这件事我已经了解了。”程维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很明白了，在这件与公司本可以无关却与任果有关的事情上，老板选择了应对。
　　“好，那我去联系公关公司。”温影帆回道。
　　程维挂断电话，而任果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我是不是……是不是惹麻烦了？”任果攥着手，显然没了刚刚“教育”他时的底气。
　　“你说呢？”程维故意吓她。
　　“对不起……给公司添麻烦了……”任果很是自责，没想到自己好心办了坏事。
　　程维冷哼一声，“给公司添麻烦？你是给我添了麻烦。今天一天好几个会要开，现在还要先替你解决麻烦。”
　　“对不起……老板……”任果诚心道歉，恨不得把刚刚吃他的，都吐出来还给他。
　　“对不起有用？”程维反问，“你应该说，下次应该怎么做。”
　　“下次我……我……”任果没想出词儿。
　　“算了。”程维无奈摇头，“我看，周末你还是跟着我来加班，省得再给我惹事儿。”
　　“……”
　　任果心塞。却像无数打工人一样，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反抗这种强制性加班。
　　“还有，”程维心情愉悦，继续补充，“不想引起围观的话，热搜下去的这段时间，你都到这里来吃饭。”
　　“？？？”
　　任果又是一个没想到。
　　他这儿的饭菜这么好，这到底是算惩罚还是奖励？
　　不知道。
　　但，他对她真的还挺照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