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钧廷见他一溜烟地跑了，有些躁意地摇摇头。
扬州离长安千里之遥，哪怕梁易说的是真的，若非真的长安小食，吃了又有何用。
约莫半个时辰，梁易才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手里还多了个油纸包。
他将油纸包放在桌上，一边打开一边道：“大人，小的跑了好久才在扬州城尽头找到家糕纺。”
他语气带着些许得意，似是在邀功。
程钧廷看着他将油纸打开，五六个花形糍糕置于纸上。
牙白色的糍糕上铺着朱砂糖色，糕面上印着精致的牡丹、荷花叶等花样，晶莹的糕身隐约能看见内里的馅儿。
这是长安有名的“透花糍”。
莫名的，没有半点胃口的程钧廷伸出手，拈了一块儿咬了一口。
软糯的糍糕和香甜的豆沙混着在口中，居然勾起了他些许的食欲。
梁易见程钧廷一下吃了五个，笑了：“大人是不是有胃口了？”
程钧廷未应，拿着最后一块透花糍发了愣，他低声问道：“糕纺老板是长安人？”
梁易摇摇头：“小的不知，那卖糕的小童口音不像长安人，也不像本地人。”
“小童？”
“是呢，一个六七岁的男孩，伶牙俐齿的很。”梁易比划了一下男孩的高度。
程钧廷若有所思地抿抿唇，将手里的透花糍咬了一口。
咀嚼间，他莫名想起了沈鹤语。
在成婚后几日，他吃过她做得糕点和菜，甚是可口，但往后却再没吃过。
这透花糍，像极了沈鹤语的手艺，他忽然想去见见这做糕点的人。
春日将过，人们的衣裳也渐渐薄了。
薄暮时刻，扬州城尽头，一家名唤梦梁阁的糕纺外，一约莫六七岁的男孩将外头的卖剩下的糕点搬了进来。
他正要把篮子放上桌，眼珠子突然转了转，小手竟伸进了篮子里。
“啪”的一声，他吃痛地缩回了手，仰着头看着面前拿戒尺打了他一下的女子。
“娘……”
他可怜兮兮地看着女子，他不过是嘴馋了。
一身烟青色彩绣锦裙的沈鹤语单手叉腰看着他：“沈知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已经吃了十四块了。”
沈知言脸一红，像是被强行摁住穿上了开裆裤般羞涩地低下了头：“那是因为娘做的东西太好吃了！吃了还想吃！”
沈鹤语气笑了，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花言巧语，再吃的话你连晚饭都吃不下了。”
闻言，沈知言立刻摇摇头，笑道：“不会！”
“好了，快去收拾完好吃饭。”沈鹤语将戒尺放下，跟着沈知言一起收拾起来。
落日余晖，空阔的后院，沈鹤语将饭盛好后坐了下来。
沈知言急不可耐地跑来坐下捧起碗，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好吃，娘做的饭总是这么好吃……”
沈鹤语一边给他夹菜一边道：“慢点儿，没人跟你抢。”
咽下几口饭，沈知言抬头看着她，兴奋道：“娘，你说我们来年能换间大一点的店面吗？”
沈鹤语吃了一口饭，想了想才说：“一定可以的。”
闻言，沈知言更开心了，然而，他话锋突然一转：“那娘什么时候带我去长安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