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晨坐在车上，惊魂未定。
　　“到了。”仲恒说。
　　她深呼吸几次，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能因为刚才过于激动，此时胃里传来隐隐的痛感。
　　不过是开门下车这么简单的动作，她却差点儿被自己绊倒。
　　幸亏仲恒在旁边扶助她。
　　“我没事，能走……”
　　“遇到这种事害怕是正常的，走吧，我扶你。”
　　楚晨不再说什么，感激的看他一眼。
　　电梯门打开，家近在咫尺。
　　“谢谢，你走……”
　　突然，胃部一阵绞痛，她抱着肚子蹲下来，面色痛苦。
　　“你怎么了？”仲恒蹲下来问。
　　“我没事……胃有点儿不舒服……”
　　几乎就在一瞬间，她的脸色刷白，额上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他果断抱起她，大步走到门口：“密码。”
　　“503798。”
　　“滴——”门打开，仲恒将楚晨放平在沙发上。
　　“家里有药吗？”
　　“在……餐边柜第二个抽屉里……”
　　只听见细细簌簌开柜子和翻找东西的声音，没一会儿，楚晨的头被扶起，仲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张嘴吃药。”
　　她顺从地张开嘴，几粒药被塞进来，接着嘴碰上杯沿，一股温暖的液体流入嘴里。
　　没多久，楚晨感觉胃里又暖又舒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
　　什么时候睡着的，现在又是几点了，一无所知。
　　“咕噜——”
　　肚子传来抗议的声音。
　　楚晨穿过客厅来到冰箱前，打开门，里面有火腿和罐头。
　　她拿出一罐金枪鱼，准备打开盖子。
　　“胃痛应该少吃凉的。”
　　幽幽的声音突然从tຊ背后响起，把楚晨吓了一跳，罐头从她手里滑落，却没有听见落地的声音。
　　仲恒从后面伸手接住。
　　“你还没……”
　　“你醒了我就走。”
　　他把罐头放进冰箱，关上门，走进厨房说：“我煮了点粥。”
　　没一会儿，仲恒把碗端到楚晨面前，简单的白粥飘着清香的味道，她饿极了，端起碗就喝，不冷不烫，温度刚刚好。
　　“我找了一下，没什么食材，只好做点白粥。”
　　“谢……谢谢……”她几口喝完，似乎不过瘾。
　　“还要吗？”
　　楚晨点头，眼里亮晶晶的。
　　又一碗下肚，顿时整个人都有了精神。
　　“不早了，我该走了。”仲恒起身。
　　楚晨拉住他的衣角，略微不自然地说：“我……那个……我还是有点儿不舒服，怕一会儿又发作了，对，万一又发作！”
　　平时在公司不苟言笑的严厉女王也有窘迫的一面。
　　她偷看仲恒的反应，还好他依旧是那副扑克脸，没有多余的表情。
　　“时候不早了，去睡吧。”他说。
　　楚晨失落地捏着自己的手，也是，两人本就没什么交集，肯留下才奇怪。
　　“你路上小……”
　　“麻烦你帮我找一条毯子，客厅的空调有点冷。”
　　她惊喜地看向他，没有起伏的语调却让人心间有些温暖。
　　再一次关灯躺下，她睡意全无。
　　现在应该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大雨已停。
　　夜空被洗得很干净，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洒下来，又柔软又冰冷。
　　自从和家里断绝来往后，她在这套房子里独自住了十年，从没任何人进来过。
　　没有任何人得到过邀请。
　　今天不知怎么了，突然不想一个人待着。
　　也许是晚上的事受了惊吓，也许是胃痛时感到无助，又也许，一个人待得久了有些孤单。
　　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又睡过去。
　　叫醒她的是一阵早餐的香味，她忽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完了！”
　　手机上显示9：00，这将会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迟到。
　　胡乱地穿上衣服冲出房间，却瞥见厨房里有个忙碌的身影。
　　“仲秘书？”她走到门口穿鞋，“我们迟到了！”
　　他从容地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说：“我已经和纪总请过假了，那你可以休息一天。”
　　“为什么擅作主张？”她冷下脸来。
　　仲恒忽略她的低气压，缓缓将早餐放到桌上，说：“至少把早餐吃了，否则对胃不好。”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楚晨放下东西回到餐桌边，有些歉意道：“对不起，我……”
　　“没事，的确是我擅作主张。”
　　两人相对而坐，默默无言。
　　早餐是两片烤面包、一个荷包蛋和一杯热牛奶。
　　面包焦香松脆，一入口仿佛唤醒了她一天的好精神。
　　“太好吃了！”她打破沉默。
　　“记得每天都要吃早饭。”他回。
　　她抬眼看他，古铜色的脸上还是那样的表情，也不知道生没生气。
　　“那个……刚才，真的很抱歉，我从没请过假……”
　　“你已经道过歉了。”
　　生没生气不知道，道歉有没有用也不知道。
　　“你很会料理家务啊，你的家人肯定被你照顾得很好。”她想找个话题调节气氛。
　　“我是孤儿。”
　　“……”
　　“抱歉。”
　　“没关系，我并不在意这些。”
　　“我请过一段时间的阿姨，你做饭可比她好吃多了，你要是能做我的保姆就好了！”
　　“……”
　　咳，不会说你可以不说啊，楚晨你到底在干什么！
　　此刻她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很高兴你喜欢，有空的话我可以经常给你做。”
　　她愣愣地看着仲恒，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真、真、真的吗？”
　　他喝完最后一口牛奶，双手交叉认真地看着她：“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没有没有！”她使劲摇了摇脑袋，早上起来还没来得及梳头，乱糟糟地和平常的她反差很大。
　　仲恒看着她，脸上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我是不是牛奶沾脸上了？”她问。
　　他收回目光，摇摇头：“没有，只是……”
　　只是此刻的你很不一样！
　　“只是什么？”
　　“没什么，快吃吧，吃完我和你一起去公司。”
　　她埋下头继续干饭，忽而又想到了什么，抬头问：“纪总和夏瑶是？是我想的那种关系吗？”
　　“暂时还不是。”
　　“暂时？”
　　“嗯，”仲恒顿了顿，说，“不久后，应该会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