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然再次摇摇头，深沉得很：“我是想说，当你同时拥有丑小鸭和火焰的时候，那么恭喜你，中奖了。”
　　“把鸭子的毛拔光，洗干净，涮一涮油和酱料，放在火上烤，靠北……香死了。当然你想沾上鸡蛋液裹上面包糠放在油锅里炸也是没问题的。”
　　俞长生：“……”
　　【这边岁月静好，我刚刚去看了其他玩家那里，露头就秒】
　　【我也好奇去看了别人，好吓人，真的有鬼，比电视上演的还可怕】
　　【唉……好希望我进游戏的时候能碰见然姐，真想抱紧她的大腿不松手，可惜她应该不会再被选进来了吧……】
　　【好奇怪，然姐这边好安静，好祥和，待在这里比死了还让人有安全感】
　　【然姐直播间的人数是不是增多了，感觉看见好多新面孔】
　　【我我我！我是从隔壁来的，我看的第一个玩家被摔死了，头朝下，第二个玩家被淹死了，身体肿成巨人观，第三个玩家刚刚才被鬼吃，只剩一个腿了，我打算等这个玩家死了就去别处】
　　【听最后一句之前：阎王点卯；听最后一句之后：永久家人】
　　……
　　宋然和俞长生的聊天还在继续，她看着俞长生的表情，有些遗憾道：“好吧你不觉得好笑。”
　　俞长生笑得温和，脸上露出许久不曾显现过的轻松自在：“谢谢你，你保护了我，我也会保护你的。”
　　宋然看过去，俞长生对上了她的眼睛。
　　他忽然一笑：“我其实是……鬼王。”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宋然，他不太想隐藏了，况且，她似乎也料到了。
　　宋然：“……”
　　“意料之中。”
　　俞长生后背靠在椅子上，懒懒说：“但是我不会让你杀死我的，我想活得更久一点。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他周遭的气质好似变了，有些上位者的威压，轻轻说：“今晚死了很多人，之后会死更多人，但你放心，你不会受任何伤害。”
　　宋然不轻不淡应了声，看上去并不多激动：“我也想让你好好活着。”
　　俞长生无声盯着宋然好一会，似乎在判断这句话的真实性。
　　突地问一句：“你以前是什么人？”
　　他开始有些好奇宋然以前的经历了。
　　因为眼前的少女，勇敢，不畏强权，理智，从容，淡定，俞长生不禁想，如果少时的他也能像眼前人一样，是不是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他到现在，也没能找齐自己的身体。
　　这是不是就是对他懦弱的惩罚？
　　俞长生失了神。
　　……
　　学生寝室。
　　“是血！不！我没有杀人！”
　　二月尖叫一声，猛地从床上惊醒，她看见周围漆黑一片的环境，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梦吗？
　　太好了，是梦，她没有成为害死别人的凶手，她还很善良！
　　黑夜中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被扔上来，恰好砸到她额头上，坚硬的杯壁瞬间被磕破了她的皮肤，汩汩鲜血冒出。
　　“你他妈大晚上有病啊，寝室就我们两个，你想吓死我吗！”
　　是魏乐在骂她。
　　被扔上来的玻璃杯掉在地上，清脆的一声，熊二月的心忽然冰凉一片。
　　好似整个人落入冰窟。
　　才升起的点点庆幸消匿，二月痛苦地想，魏乐就该死了！无论怎么死都好，只要她死了……
　　温热的血液流到眼睛里，在惨白月光的照耀下，显得骇人。
　　为什么，总是有人要这样轻贱她欺负她？
　　为什么他们不都去死？都死了该多好……
　　……
　　教室这边宋然还在嘚啵个不停，俞长生充当一个合格的聆听者。
　　“我还遇见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人，他老是换身体的壳子来给我使绊子，叫什么我忘了，反正就上次……你晓得伐……特别好玩……”
　　被宋然评价为“好玩”的本人，灰原，此刻刚好崢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立起来。
　　他先低头看自己的这具身体，入目就是一大片白花花！
　　“我日……”
　　好大！
　　可他是个男的！为什么又是这样的身体啊艹！！
　　灰原仰天无声乱叫。
　　他几乎不敢看自己，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叫薛沁，也是一个玩家，可惜就在刚刚被鬼吓死了。
　　灰原之前也附身过女人，但从来没有感受到过如此恐怖的重量！
　　胸前仿佛吊着两个铁毡。
　　灰原忍不住面目扭曲，这一切都怪宋然！
　　这一次，他一定会弄死她的！
　　宋然，走着瞧吧！
　　他冷笑一声，结果就这么小的动作也让胸前的波涛一震。
　　灰原顿时僵硬在原地，脸蛋瞬间爆红，像是煮熟的螃蟹，他咬着牙，爆出各种不太优雅的国粹。
　　晨光在天边破开一条缝隙，透进大地。
　　宋然趴在桌子上睡觉，玉一样的手臂伸出了桌沿，修长的手指耷拉。
　　俞长生不需要睡觉，他看着宋然，已经出神好久了。
　　少年忽然伸出手，想要将宋然额头上的一点碎发给别开。
　　这方刚伸手，冷不丁和宋然对上了眼，晓辉之下，她的眼睛，漂亮得像星辰。
　　少年的手还僵在半空。
　　“……你醒了。”
　　宋然伸了个懒腰：“又是美好的一天，我睡醒了。”她又说，“你醒得真早。”
　　俞长生点头，没有说自己一夜未睡的事实。
　　“天要亮了，好漂亮。”
　　她闭上眼，感受许久不曾感受到的温度。
　　永夜三年，没有阳光和温暖的三年。
　　她不太喜欢。
　　宋然想了想，突然从身后掏出了一个MP3：“来首歌吧。”
　　没得到回应，宋然拿出耳机，自顾自：“来吧来吧，不要不好意思。此情此景，正好来一首平静而安抚人心的歌曲。”
　　宋然给俞长生戴上，悠扬的曲调响起时，阳光洒在了两人的脸上。
　　宋然问：“喜欢吗？”
　　俞长生闭上眼：“喜欢。”
　　他很久没有听见这样的声音了。
　　“喜欢就送给你。”
　　俞长生眼睛忽然睁开，半晌才说：“……别给我。”
　　宋然不解地看过去，眼神狐疑：“不想要？难道你不喜欢，只是在骗我？”
　　俞长生低下脑袋，声音很低：“不是这样的，是因为给了我，也会被别人抢走。”
　　就像他前十八年的所有东西，无论什么，都会被别人抢走。
　　“这样吗……”
　　宋然若有所思点点头，又在身后掏啊掏，掏出了一支MP5。
　　“MP3不行，那就MP5吧。”
　　她把枪塞到俞长生的手上，眨眨眼：“新的一天，希望你能反抗起来。”
　　……
　　早自习。
　　玩家集合在教室。
　　魏乐不耐烦：“要不我们直接动手杀了俞长生，省的麻烦。”
　　昨晚她做了一夜的噩梦，差点就在梦里面死了，说起来，还多亏熊二月那一嗓子。
　　不过要她去感谢是不可能的。
　　熊建光哼嗤一声：“要杀你杀，我可不是傻子，游戏目标哪能这么容易被杀死，说不定他没死，我们自己先搭进去。”
　　他昨夜也不好过，有个女鬼一直缠着他，要不是关键时候推出去好几个挡箭牌，恐怕也交代了。
　　熊强讨好给儿子递了杯水，“儿子说得好！”
　　魏月直接翻个白眼。
　　“我们不敢杀，但是可以借刀杀人。”
　　熊建光接过水，眼眸中暗光闪过，他看向玩家中另一个少女。
　　“薛沁，你不是有个舔狗吗，他是俞长生的弟弟，上次本来就要把他打死了，都怪那个宋然横插一脚！”
　　灰原听见熟悉的名字，不由自主打量起命令他的人。
　　看了两眼——刚愎自用，自看甚大，炮灰一个。
　　他根本不想搭理这个男人的话。
　　宋然却突然幽灵一样出现在熊建光身后，笑眯眯的，“我怎么听见有人在讨论我？”